第25章 尋找貝朗熱爾(1 / 3)

人群的驚呼向我證明,看到由於其肖像和張貼在圍地門口的招貼,而使人們認識了偉大的老頭兒,人們立即產生了同樣的想法。一開始大家就知道了事情會怎樣。在出現了一係列犯罪的幻象後,我們十分清楚諾埃爾·多熱魯返回銀幕的意義,以及人們開始向我們敘述的曆史,將朝向怎樣的無法避免的結局走去。已經有六個受害者,我叔叔是第七個受害人。我們將看到他的死亡和凶手的麵貌。

這一切都是用一種令人困惑的手段組成的,具有一種強迫我們接受的嚴密的邏輯。我們好像是被困在一條可怕、崎嶇的道路上,不管感覺如何強烈,我們必須走到底。我有時想,一連串的神奇的幻象是否還會延長,它激起的神經緊張超出了人類力量所能忍受的限度。

接連的放映讓我們看到幾段情節,其中頭一段是諾埃爾·多熱魯肯定還沒有發現那巨大秘密的時期,那時他的兒子還活著。這是戰爭時期,多米尼克穿著軍服,擁抱哭著想留住他的老頭兒。當多米尼克離開時,諾埃爾·多熱魯懷著再也看不見兒子的父親般的悲傷看著他走遠。

接著,他又重新出現,一直是在像過去那樣擠滿工場和庫房的圍地裏。貝朗熱爾走來走去,年紀很小,最多十三四歲。

通過一些形象,我們繼續看到他們的生活。這些形象向我們顯示出,上空的人們是如何每小時都注視著叔叔多熱魯的工作。他的腰彎了,變老了,那小女孩長大了,但仍玩耍和到處跑。

我看見她已像去年夏天那樣,同時也看見諾埃爾·多熱魯站在一把梯子上,用一支長筆在一個罐子裏浸濕後在牆上亂塗。他往後退,細細觀看,再次看著標記著銀幕位置的牆壁。他看不見什麼,但已有一些模糊不清的東西在那物質的底部活動,他似乎在等待和尋找……

事情發生了,一切都改變了。梯形實驗室出現了,有些地方還沒有完工,正好像在三月份的星期日,我發現叔叔的屍體時那樣。新的牆壁豎立起來了,帶著它的門廊。我叔叔在牆基處挖好一個小房間,他把鐵罐擺在那裏。

現在,梯形實驗室——它變小了一會兒——外麵出現了一些樹林裏的樹木和草場附近的起伏山巒,一個男人從那裏出來,走向圍有柵欄的小徑。我認出他的身影。在半小時後,這個人將和我在他剛走過的樹林中打鬥。這是一個凶手。他穿著一件防塵外衣,領子拉到帽簷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街燈柱近旁,望望四周,慢慢爬上去,進入圍地。

他沿著我那一天在他之後走的那條路走去,像我一樣,頭部前伸。

諾埃爾·多熱魯這時站在銀幕前。他把小房間重新關上,在本子上寫筆記。這受害人毫無警覺。

這時那個男人脫下衣服和帽子,他把臉朝我們這邊轉過來,這是泰奧多爾·馬西涅克。

人群一直期待著他的出現,因此並不覺得驚訝。還有,這一天放映的幻象的情景已不能引起人們去思索和感到驚奇。此時,公眾對馬西涅克的罪行的證明並不關心,他們並不是在體驗現在發生的事,而是生活在過去的時間裏。直到最後一刻,雖然我們已知道諾埃爾·多熱魯死了,人們還隻是想知道他是否將被謀殺。

場麵很短,事實上我叔叔一刻都沒有意識到威脅他的危險。與調查的結論相反,現場並沒有發生人們所說的痕跡的搏鬥。搏鬥是在我叔叔受了打擊後倒在地上不能動後才發生的,這搏鬥是發生在愚蠢地發怒的凶手和他拚命再次殺害的屍體之間的。

事實上,這野獸般的舉動使人群發怒。直到目前,他們被一種無理性的希望所控製著,在驚慌中呆住了。現在,看到銀幕上出現的卑鄙行徑,他們開始對那仍然活著、就在眼前的凶手怨恨起來,他們突然不能容忍這凶手的存在。人群中產生了一種厭惡和無可阻止的正義的需要。他們立即改變了主意,擺脫一切對過去的回憶投入到現實中,並采取了必要的行動。人群滾下梯級座位,湧出各個出口,一齊撲向馬西涅克躲藏的鐵籠。

我不能確切地談論事情是怎樣結尾的。從控告開始就企圖逃跑的馬西涅克,此時他發現在他麵前出現了十二個警察,但這些警察接著便轉身去對付那些湧向高柵欄鐵籠的人群。這十二個人怎麼能夠抵抗得了呢。柵欄倒下了,警察無法應付。在刹那間,我看見馬西涅克身體緊靠著牆,兩臂伸直,拿著兩支小手槍瞄準著。接著,幾聲槍聲響起,襲擊的人中有幾個倒下了。這時馬西涅克利用別人的猶豫迅速地朝牆基下的發電機組彎下身去。他按了一個電鈕,牆頂上支撐在兩根方柱上的門打開了,像打開了一個水閘一樣,一些藍色的液體放出,噴射到整個銀幕的表麵。

這時我想起馬西涅克可怕的預言:“要是我死了,也就是諾埃爾·多熱魯的秘密的死亡,我們一起死去。”在擔心危險時,在深淵底處,他懷著卑鄙的念頭和實施他的威脅的手段。我叔叔的事業被消滅了,但我仍然在向前衝,好像我能夠通過挽救那混蛋而避免災禍一樣。不過人群抓住了獵物,從一隻手遞到另一隻手,互相傳遞著,好像一群嚎叫的獵犬用嘴撕裂那被圍捕的野獸。

在兩個警察的幫助之下,我打開了一條通道。馬西涅克的身體最後落在一群沒有那麼狂怒的進攻的人手中,這垂死的人的樣子使這些人感到尷尬。他們組成人群來保護垂死的他,其中有一人用高出嘈雜聲的聲音呼喚我:

“快,快!”當我找到他時,他說,“他在呼叫您的名字。”

第一眼看到躺在兩條小長凳之間那堆血淋淋的肉體時,我就知道沒有什麼希望了。這肉體還在呼吸,簡直是奇跡,他在呼喚我的名字。當我俯身在那難以辨認的麵孔上時,我聽見他說話的聲音。我清晰地逐字逐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