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街頭傳出的謠言,很多時候真假摻半。但是經過悠悠眾口的加工、潤色,就會變成一個情節豐富的故事。可是這次傳出來的故事,不僅上到耄耋老人,下到黃口小兒都頭頭是道,連宮中都被驚動了。
傳說中真鳳之身藏於秦王府。
這個“藏”字,可以有多重解釋。她可以是秦王姬妾,甚至正妃。東宮已定,秦王本來跟皇位是徹底無緣的。這樣一來,秦王便有謀朝篡位的嫌疑。兩位郡主同屬皇族一脈,自然不在考慮範圍之內。又或者,是秦王府服侍的奴婢?先皇後便是以平民之身入主中宮的,莫非秦王府,真的是藏龍臥虎?
一時間人心浮動。秦王先是上了一道折子請罪,折子裏再三表忠心,並申訴此番定然是有心之人陷害。然後闔府搜查,凡相貌出眾、平日裏不甚安分的奴婢一概拉出去發賣了,隻留一些看上去沉默本分的。初晴在籬笆的四個丫鬟裏是容貌最好的,但因為平時恪守盡責,管家也知道她並未存什麼攀高枝的心眼,這才險險兒地逃過一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某天晚上,許多人看見秦王府西北角落紅光衝天,甚至有好事者稱聽到鳳凰鳴叫之聲。至於那是什麼樣的聲音是形容不來的,總之便是一種好聽的鳥鳴。再問,便是諱莫如深的表情。
秦王真的開始頭疼了。
這種事情,擺明了是有人找他麻煩。父皇自然是不會信的,嶽皇後卻難說了,聽母妃說那位已經和她撂了幾天的臉子。他從來沒有表現過對至尊寶座有半分的覬覦之心,母妃也數年來也安守本分,在**頗得稱頌。所以外祖鍾丞相的權勢再大,父皇也不會忌諱,這樣鍾家才能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如今嶽家已是烈火烹油之勢,太子繼位也似是順理成章,卻突然冒出這樣的謠言,若是任其發展,他日一旦父皇龍馭賓天,新皇第一個要開刀的,便是他秦王和整個鍾家。
再加上前不久的刺客事件,書房裏左丞相的黑賬本消失,幾日後又出現在父皇的案頭,惹得龍顏大怒。如今左丞相被吏部請去吃茶,蕭貴妃日日哭倒在乾元殿門口,和樂公主更是不顧已嫁女的身份,天天進宮哭求麵聖。這樣的軒然大波還未平息,莫名其妙地邪火竟然燒到秦王府了。
西北角?西北角不就是他那三個姬妾住的地方嗎?這次所指明明白白,竟不由得他打馬虎眼了。他越想越煩躁,理了半晌還是沒頭緒。在書房踱步難安,索性踱到了事發現場。
誰知秦王剛到聽荷院,鳳身沒見著,倒是看到幾個臃腫笨拙的身影在踢著毽子。他的姬妾李成奚,如今像個小孩子一般,和她的奴婢們混鬧成一團。不斷有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傳過來。
他酸溜溜地想,幾個月不見他,她倒是過得挺滋潤的。於是帶了慍怒地喝道:“主子奴才一院子的成何體統?”
籬笆正玩到興頭上,冷不防被他一喝,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秦王手腕微動想去扶住她,她身邊的初晴卻眼疾手快地攙了一把。他冷冷地看了初晴一眼,看得初晴差點哭起來。
最近鳳身傳言愈演愈烈,矛頭還直指西北角的偏院。之前王府又清理過一次奴婢,初晴傷心地想,偏偏這次不著犯在了秦王手裏,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下一個被發賣的就是她了。
初雪卻瞧出了門道,趕緊拉著她們三個便告退了。
籬笆見他一臉壞笑步步緊逼,不由得又緊張了起來。她一緊張,便開始結巴。秦王見她與上次的口若懸河判若兩人,惡趣味又開始蠢蠢欲動,兩手一伸便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殿……殿下這是要做什麼……”籬笆驚恐地看著他。
“愛妾,來來來,侍寢吧。”
“你……你不是答應給我時間……為……為何……”籬笆結結巴巴說話間,秦王已手一揚,天青色綴東珠貂皮大氅、金絲九連環墜絡子香囊、檀紫色錦緞鑲翠玉雲紋腰帶徐徐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