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舒琯推門進來的時候,正見到少女那如烈焰般的裙擺,被從側麵撕開,露出其下修長白皙的、綁著竹片的大腿。這些竹片共有九枚,尖端被削成極度尖銳的形狀,像是九枚長釘,它們可以作為飛刀甩出,也可以被少女那獨具特色的火焰黏連在一起,形成一把熊熊燃燒的折扇。
眼下她束發用的那根紅梅發簪,已經被黎歆的利爪給生生點碎了,於是那一頭如瀑的青絲,便被勁風吹得在瞬間飛散開來,和她衣上以銀線勾勒著的那羽仿佛在振翅的白鶴組合在一起,像是在墨池中起舞的精靈。
可惜,無論是塗舒琯,還是他身後的朱厭,都是不怎麼懂得欣賞美的人,見到這樣的場麵,他們連片刻的停頓都沒有,就已經分工明確地快步上前——塗舒琯控製住黎歆,而朱厭則按住了畢芳的肩頭,阻止她從腿側抽出那些竹片。
“都住手!自己人。”朱厭沉著一張臉,冷聲道。
他的聲音就像是能夠使機器人停下的一道口令,讓方才還氣勢洶洶的畢芳當即怔在了原地。她回過神來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被她自己撩起的裙擺重新放了下來,然後垂著腦袋,咬著唇,惴惴不安地說,“自...自己人?可是他,他不是你的抓捕對象嗎?”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已經被赦免了。”朱厭麵沉似水,此刻他的心情格外地不好,所以根本沒去在意自己的言行是否會唐突佳人。
黎歆原本是想在她將那九枚竹片取出之前,移動到她身邊,將它們盡數斬斷的,誰料這時候,塗舒琯會突然出現在他的正前方。猝不及防之下,根本來不及調轉方向,於是他的下巴狠狠地撞上了塗舒琯的腦袋,差點被直接磕飛。
他急忙站直了,去看一臉怨憤的塗舒琯,“喲,你來了啊...不是,你的嘴這是怎麼了,好大一塊淤青,難道是被人打了?”黎歆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一見到塗舒琯,就總忍不住要和他嗆聲,所以眼下,明知道他嘴上的那塊淤青是朱厭的傑作,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塗舒琯聞言,惡狠狠地拿眼刀剜了正在努力做出幸災樂禍表情的朱厭一眼,歪著嘴說,“還不似辣個野蠻淫,在機場看到我,連句話都沒有,抬手就給我一拳,你縮我冤不冤。誒,你笑森麼,你沒感覺我森音綜帶嘖森氣嗎!”
黎歆把目光轉向朱厭,隻見他聳了聳肩,十分幹脆地承認,“對的,一看到這貨準備張口了,我的手立馬就不受控製地自己抬了起來——我也很無奈的。”
“你看!他打了棱還來縮仄總話!日,鼻血都要被氣粗來了!”塗舒琯猛地上前一步,似是想要拽住朱厭的衣領,跟他好好理論一番,可這一步剛剛邁出,他就“哎呦”了一聲,把捏成拳頭的手撤了回來,捂著自己的額頭,對著蘇錦鯉嚷嚷,“錦鯉!快,鯉快給我看看,仄似不似被撞出了個包?”
朱厭在一旁冷笑,“好大一個包,別是顱骨骨折,腦殘了吧。”
嘲諷了塗舒琯一回,他的心情明顯變好了不少,終於有空去理會站在他身側的畢芳了,可這不理還好,一理頓時嚇了一跳,原來這畢芳妹子,竟在他們嘻笑怒罵的空當,一個人孤零零地紅了眼眶。
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朱厭想不明白,就索性當沒看見,拍著她的肩膀,把她引薦給黎歆,“喏,這是我的搭檔,畢芳。丫頭,這是黎歆,現在是我們的小夥伴了,到時候,我們幾個還要一起參加萬靈會的。”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他也不忘踩塗舒琯一腳,“哦,那個腦袋上有包的,跟我們不是一夥的。”
“你縮蛤?”塗舒琯兩眼一瞪,又有要發作的趨勢,奈何周圍這麼多人看著,他實在是拉不下臉來,隻好拿眼圈發紅的畢芳開刀,“你個野蠻淫,你看看你,一來就把棱家姑娘給欺負層森麼樣了,還不趕緊跟人家道歉!”
畢芳一聽,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敵人”用來攻擊朱厭的工具了,立刻拚命搖頭,“他,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沒有搜集好情報,就...就...”她低下了頭,對著黎歆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已經...”
原來不是一場單純的拉郎配。
黎歆原本正在留心她看向朱厭時的那種羞怯眼神,誰料她話沒說兩句,居然跟他道起歉來了,頓時急得差點求饒,“道什麼歉,你也沒做錯啥,倒是我,沒讓著你不說,還把你的發簪折斷了。”
“好了好了,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來,都坐下說,”朱厭把被打壞的幾張椅子挪到一邊,重新搬了幾張出來,同時對著蘇錦鯉說,“沒想到你還記得這個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