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鯉正拿著茶壺,將五個茶杯中的茶水逐次添滿,聞言便道,“我料想你們應該是知道路的,就先領著畢姑娘一起上來了,誰料中間發生了一點誤會,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她大概是聽到我的名字,認出我是個通緝犯,就想在你來之前,先把我控製起來,”黎歆從地上撿起那根折斷的簪子,頗為歉疚地說,“這個怕是修不好了...”
“都是一場誤會,你卻準備下殺手,用竹刀對付人家,”朱厭看到那半截簪子,頓時又有點生氣,於是教訓畢芳說,“幸虧這家夥是個奈揍的,又幸虧我們來的及時,不然就要鑄成大錯了!”
畢芳跟個受氣包似的,耷拉著腦袋聽著,剛勉強忍住的淚意又一次湧了上來,淚花在眼睛裏打轉兒。
“沒似的,不就似根簪子麼,趕明兒浪仄猴子再給你買百八十根來,你每天輪著用,想用喇根用喇根。”塗舒琯覺著,這情況看著有點不大妙,再讓他這麼說下去,這妹子怕是要哭——當了那麼久的同學,這妹子是個什麼性子,他多少還是有點數的,向來是半點委屈也受不了的主兒,畢家長老們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哪能由著他這麼欺負。
黎歆卻從他不經意的話裏捕捉到了一個重要信息,於是立刻就是一愣,“怎麼,朱厭,這根簪子...是你送給她的?”被塗舒琯這麼一說,他忽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竟在不知不覺間,把人家的“定情信物”給折了,難怪那姑娘那麼恨他,直接一撕裙子,準備上來拚命了。
“前年——還是大前年,咱們一起去廟會的時候買的,當時說是新年禮物,”朱厭漫不經心地道,“確實也有點舊了,趁機換了買個新的也好。”
原來他還記得這根簪子。
畢芳這麼想著,臉色頓時好看了些,心裏卻還是悶悶不樂,她把自己的一頭長發重新挽起,束了個比較簡單的發髻,隻可惜這次卻沒有簪子,來做點綴了。
裙子還是破的...每年才能見這麼一兩次,卻偏偏每次都要弄得這麼狼狽嗎?她抓著破裂的裙角,咬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錦鯉把兩杯冒著熱氣的茶水遞到朱厭麵前,示意他勻出一杯來,給她遞過去,算是賠禮道歉。可朱厭心裏麵也是蠻委屈的,他招誰惹誰了,隻是想痛痛快快地跟塗舒琯掐個架而已,怎麼就攤上這麼個眼淚包?
難道...這丫頭她喜歡塗舒琯?他心中一動,立刻得出了這個自以為正確的答案,於是瞬間便有一種“女大不中留”的懊惱感覺生了出來。他把茶杯往畢芳麵前一戳,甕聲甕氣地說了個“喝”字,便拿過菜單,翻了起來。
兩者的腦電波似乎根本不在一個頻率上。黎歆觀察了一會兒,得出這個結論。
塗舒琯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這會兒還真有點餓了。飛機上不是沒有提供餐點,但他不愛吃蛋糕餅幹那類的東西,拿到了也隻是往包裏一丟,就不再去管。這會兒他看到菜單,兩個眼睛都會發光,根本沒注意那菜單現在在誰手上,直接叫,“漏絲跑蛋!漏絲跑蛋!漏絲跑蛋!”
朱厭皺眉,“發音標準點,否則我可不知道你要什麼。”
“漏絲漏絲...死猴子你存心搞我呢?”塗舒琯說話的時候,正巧牽動了嘴角上的那塊淤青,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好了好了,等他能讀出那個字,我們估計都要餓死了,來,寫個漏...肉絲跑蛋,艸,我差點也被帶溝裏去了。”黎歆出來打圓場。
“對對,還似猩猩明似理,一定是錦你教導有方。”塗舒琯趕緊點頭,並且親自監督朱厭在紙上寫下那幾個字,這才放心。
“你之前不是找了新的普通話老師麼,怎麼水平沒有提升多少?”蘇錦鯉挑了挑眉,“你又把人家氣走了?”
“沒有的似,”塗舒琯辯解,“那個新老絲,開死的時候看喪去蠻憎藏一個楞,誰曉得教到後來,我發現她也沒比我好多嫂,半斤八兩,就不學了。”
“不是人家水平不夠,是塗老師你水平太高,把好好的人給教壞了。”朱厭邊說,邊在紙上寫著菜名,寫完之後,才發現有一隻手,已經在一邊等著了。
“我拿下去,送給廚房吧。”耳邊,是畢芳那怯生生的聲音,和清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