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黎歆一邊洗刷盤碗，一邊跟黎媽報備，“媽，我下午要帶他們出去一趟，找個賓館住下。”
黎媽聽了，頭都懶得抬，“找什麼賓館，家裏這麼大的地方呢，你床上可以睡倆人，樓上那屋子裏又可以睡倆，還跑外麵去幹嘛？”
“樓上怎麼就能睡倆了，睡曬台上？”黎歆擰著抹布，反應了一會兒，才猛地明白過來，“姐不住家裏了？”
黎媽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說，“嗯，她原先待的那個公司說什麼資金周轉不靈，倒閉了，就換了一家，比較遠，索性就住在那員工宿舍裏了，今天還是聽說你要回來，特地請了假過來的。”
黎歆愣了一下，一時竟不知該怎麼接話。黎織不住家裏，這絕對是意料之外的情況，這樣一來，他之前想好的一些計劃，就完全沒辦法開展了，科研部那邊的事情又拖不得，這可怎麼辦？
他思來想去，隻好幹笑了兩聲，“姐之前那公司，不是說效益還不錯麼，怎麼說倒就倒了。”
“可不是麼，現在工作難找啊，這不，工作一丟，有新的公司要她，她就去了，”黎媽感慨了一句，忽然回頭，問他，“你覺得西川那地兒怎麼樣？”
“啥？哦，我覺得挺好的，生活節奏還挺慢的，”黎歆笑了笑，把碗逐次放進碗櫃，“等暑假的時候，你們一道來玩吧。”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想問你，喜不喜歡那兒，以後想不想在那發展，”黎媽的表情有點嚴肅，“要是以後想在那工作，現在就可以找一找了。”
她等了一會兒，見他遲遲不說話，又接著道，“當然，你要是想回來，也可以的，到時候我托你堂哥去問問，他那單位還要不要——”
“媽，你就別操這份心了，”黎歆打斷她，“我那堂哥一向看不上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我在西川那已經找了工作了，工資雖然不多，但每個月的開支還是夠的。”他一氣說完，看黎媽低著頭站在那裏，表情似乎有些難過，隻好說，“當然...你打給我的錢，我也用的，第一學期剛去，花銷還蠻大的。”其實那張所謂的和錄取通知書一道寄來的□□，他從來沒有用過，之前為了躲避通緝，還跟身份證一起銷毀了，現在這張，是前幾天為了不露破綻，剛補辦來的。
“是爸媽沒本事，才讓你和你姐在外麵受苦了，”黎媽歎著氣，從棉衣的口袋裏拿出捂得溫熱的一疊鈔票，“這幾天你同學來了，就帶他們好好玩一玩，錢不夠了記得跟我或者你爸講。”
黎歆原想說他身上還有，卻忽然發現黎媽的神色有點不對，急忙上前幾步，握住她的手，問，“媽，怎麼回事，有誰欺負你了？”
“說啥呢，沒有的事，”她把手裏的錢好好地塞進他的口袋，“你別瞎操心。”
“媽你跟我說實話，姐怎麼受苦了？她在家裏住的好好的，到底為什麼要搬出去？住在宿舍，是公司要求的，還是她自己願意的？”黎歆的臉色陰沉下來，難道科研部嫌他動作太慢，所以已經對黎織出手了？不對，這事聽起來應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想通了這點，他心裏麵的怒火，突然就燃了起來，隱隱有不受控製的趨勢，他強壓住不斷翻騰的怒火，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不變調，卻還是有幾分煞氣，流露出來，“你要是不說，我就去問我姐。”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你姐在那兒還挺好的，宿舍不錯，還是單人間，”黎媽看著他的臉色，有點擔憂地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白？明天我叫你爸買點補血的。”
黎歆心裏料定了是科研部整出來的幺蛾子，內心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想辦法讓黎織搬離家裏，一個人住，這可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嗬，原來那些家夥，早就已經埋下了這步棋了麼？既然這樣，還假惺惺地叫他去做什麼？人不是都已經被控製起來了麼？
他向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如今一聽說那姓趙的，居然用了這種逼迫式的辦法來對付他姐，牛脾氣立馬就上來了，拉也拉不回來，恨不能立刻就去找他算賬。
“你們在廚房裏說什麼悄悄話呢，”黎織從門口探進個腦袋來，“嘿，敢情還是在編排我呢。”她進到廚房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了黎歆一腦嘣，然後叉著腰道，“就那麼愛打聽？告訴你也不怕你笑，無非就是大伯家那兒子，介紹了他那個總要出去喝花酒的老鬼上司給我，我給踹了，他還不樂意，說我這樣的老女人，能嫁這種，已經很不錯了，隔三岔五地上門來遊說。我被他纏得惡心，正好又換了工作，就搬出去了。”
黎歆瞪了瞪眼，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隻是覺得比剛才更生氣了，“還有這樣的事，我就知道那臭小子欠收拾，他，他怎麼敢介紹這樣的人給你？”他一邊說，一邊悄悄磨了磨牙，琢磨著該怎麼修理那混球。
“別成天講這些事了，才回家就說這些幹啥，”黎媽一手一個，攆他倆出廚房，“你下午就帶你那幾個同學出去好好玩，別玩太晚，到時候記得回來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