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寬以為蘇莫要回娘家,便差人去半路去截住她,誰料,那些人等了連續幾日,也沒有截到她。楊寬又親自去了蘇莫的娘家,卻發現裏麵的人幾乎空了。
在府中,隻剩下養病的蓮紅和其餘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仆人,這有些奇怪。在楊寬的詢問之下,府上的人告訴楊寬,在蘇拯臨走之前,蘇夫人便要求蘇拯提前將她接到大將軍府。至於原因,他們這些做仆人的不知。問過了蓮紅,才知蘇莫並未來過這裏。臨走前,他囑托蓮紅不可將此事外傳,蓮紅應了。
遠在戰場上的楊察,連續數日沒有再受到蘇莫的來信。回想了下自己發出的最後一封信上,也並未提一些不大合適的事物。而蘇莫的最後一封回信,他可以看得出,對他也並無厭惡之感,且在心裏將他看做藍顏知己一般。思來想去,他猜測,應該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是不是他二哥發現他與蘇莫的書信往來,並且誤會了什麼吧。是,他本身給蘇莫寄信的時候,的確是目的不純,他想誘著蘇莫一枝紅杏出牆來。可他並未做好準備還沒有開始,便被人逮個正著。再一想,是他多慮了。楊寬要是知了是他,以他的性子現在定是鬧到主上那裏,但至今,這裏接到的來自長安的消息,無非就是主上對軍隊的鼓舞之類的,並無什麼異常。蘇莫到底是怎麼了。
與此同時,蘇莫已經在逸仙樓裏待了有一段日子了。
每天早上,天色亮的還不夠通透,這裏的人便醒了。
這裏的婢子給蘇莫上妝,敷上白白的鉛粉,兩腮抹上豔紅的胭脂,畫上兩道細細的黛眉,額頭貼上花鈿,在酒窩處點上紅紅的兩點,在太陽穴的位置描上斜紅,嘴唇上塗上唇脂。步驟感覺比現代還要麻煩上許多。
蘇莫望了眼銅鏡中的自己,不禁呆了。她從未見過那麼可怖的自己。她扭過頭對著旁邊的人感歎道,“天啊。怎麼搞得像藝妓回憶錄裏麵的人似的呢。”
“不就是藝妓嗎?”旁邊的人小聲問道。
蘇莫望了眼鏡中的自己,倒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嚇人,實際上也不難看,但根本算不上好看,她真想對天空大聲地呼喚,說聲毀容了;對那流浪的白雲,說聲悲劇了。
她們為她選了一襲雪白綢緞製成的襦裙,襦裙上並無花紋裝飾,與那日那絕美女子的衣裳如出一轍。蘇莫將疑惑與旁邊人說了。
“這襦裙正是秋娘子親選的。”
秋娘子,藝名曰初秋。自小被逸仙樓的人收養。她的本名是什麼誰也不知,就連她自己也是,聽說的人隻知道她是在一年初秋,在門口被撿到的,被樓主收養,因她是初秋季節生的,就取了名字叫做初秋。後來樓主去了,她便繼承了這逸仙樓。據傳,這秋娘子在這一帶很是風靡,早就豔名傳千裏了。蘇莫想,不知道楊察是不是也是她的恩客,下次他回來了當麵問問他好了。
蘇莫換上了這襦裙,遠遠地對著銅鏡照了照,鏡中的自己看起來倒是清新脫俗,但跟她自身的風格不符啊。她充其量就算一小家碧玉,哪裏是那種冷豔高貴的主兒啊。
然後戴上臂釧,脖子上掛上瓔珞,腰上掛著玉佩,身子一動,玉佩相互摩擦,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婉轉而又動聽。
坐在桌邊,不一會有人送上食物,均是十分清淡的彩色。蘇莫看了便沒了食欲,略微動了動筷子,連點油腥味都沒有。蘇莫想,難怪這些青樓女子都什麼苗條了,原來是因為這飯菜難以下咽。
緊接著婢子們端來了一碗茶水,蘇莫心想,還是不能喝下。傳說中,古代的青樓的茶水中都是摻了些特殊物質的,喝了這種物質很有可能就斷子絕孫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以來蘇莫不想做不孝兒,即便那不是她真的父母,二來她可不想給了楊寬休妻的理由。蘇莫趁周圍人不注意之時,偷偷將茶水倒了一點,假裝自己喝下了。婢子們也沒有太注意,就將茶水與菜盤全收了去。
如果你認為中古時期青樓之是個單純賣笑的風月場,那麼你就錯了。
青樓一詞,原先是指一些風雅精致的地方,也代指豪門高戶。直到唐代為止,這個詞彙才完全變了味道。不過隋唐時期的青樓的確是個風雅之地,每個被挑中的女子,都要被迫接受詩詞歌賦的教育。感覺就像專業的女子培訓基地一般。蘇莫倒是樂意至極,這是她來著最初的夢想,不過很快,她就厭了。每日無非就是背誦些詩歌,然後學學怎麼這個韻那個韻,好不繁瑣。枯燥乏味,一點樂趣也沒有,她現在反而感激起她的父親跟母親當初不讓她碰這些了。
俗話說了,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蘇莫又想起了之前語文課文裏的一篇文章,節選自《紅樓夢》來著,寫得正是怎樣作詩。大概都是這個道理。
不過蘇莫可是完全沒這個心思學進去。如果用心,做任何事都是事半功倍。若是無心,即便是再簡單的也會不成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