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黃昏,陽光餘熱未散。刑鋒走進酒吧,小柯抬頭看到他的樣子,嗤地一下就笑起來。“老大,這是怎麼了?”在他的印象中,刑鋒一向意氣風發,很少看到他這樣委靡。
男人從昨天開始就口舌生瘡,滿嘴疼痛,嘴上起了一溜小泡,吃了大把大把的牛黃上清丸,但效用卻微乎其微,小便的時候都感覺得到那股熱毒。
“上火。”說話都覺得口腔裏麵一陣疼痛,但實在是心中煩燥,所以牢騷頗多。“這鬼天氣!該死的溫室效應!”
這才幾月啊,外麵的氣溫已經高達三十七八度了,太陽明晃晃地照著,完全是盛夏的樣子。拜托,一年是四季好不好?以前春夏秋冬多分明,近年來是越來越讓人覺得少了兩個季節,一脫毛衣就要穿短袖!說來說去都是因為全球變暖,混蛋,都是人的錯!住在地球還敢這麼糟塌地球,遲早人類全都玩完兒!
聽著刑鋒的牢騷,小柯一邊給他一瓶冰涼的啤酒降火,一邊非常理解地點了點頭——刑鋒同誌因為肝火上升心火旺盛,所以看什麼都不順眼。怪無可怪,怪起了整個人類社會。
“小喬美人呢?叫他給你燉點綠豆湯喝嘛,清熱敗火。”
說到那個人,男人就覺得滿心委屈。“……他回老家了。”如果有他在的話豈止有綠豆湯可以喝?還可以享受清涼去暑的西瓜——喬慧臣喜歡把紅紅的瓜瓤用勺子挖出來用透明的水晶碗盛著,然後用糖蜜著放到冰箱裏,滿頭大汗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吃那個簡直是一大享受。雖然做起來並不麻煩,可是他走了,自己又沒有心思弄。
小柯再次理解地點了點頭。
難怪火氣這麼旺盛,原來還有□□未暢這一層深層原因。
“他家裏有事?”
好象是這樣。昨天從浴室出來看他頭痛得厲害,想起自己那邊還有早前買的醒酒茶,結果過去拿了回來就聽說他母親叫他回去一趟。
如果不是在他提出開車送他的時候喬慧臣委婉地說了一句‘不用了,昨晚你也沒睡好,就好好休息吧’的話,他簡直要疑心他是不是發覺什麼了。因為實在是太巧了啊。
“該不會是被父母招回去相親吧。”
這句話也刑鋒的一塊心病,本能地就瞪他一眼,“說什麼哪你。”心裏暗暗嘀咕:也不是沒有可能哪,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等他回來是得旁敲側擊套問他一下。
小柯本來也就隨口一說,但看到刑鋒反應這麼大,就知道老大心裏其實也是十分擔憂這點的,不禁暗暗一樂。
他本來就愛開玩笑,刑鋒一向冷竣嚴肅,難得這次遇上喬慧臣這個定頭貨,如此好機會怎能不取笑一番。
“哎,小傑。”他笑著招呼旁邊正擦著杯子的酒保。“問你一個問題:老虎和兔子誰更厲害啊?”
“哎?”那年輕人愣一下,“腦筋急轉彎嗎?”
“你別管,你說就好了。”
“那當然是老虎啊。”小傑不解,“一個食草性,一個食肉性,高下立見嘛。”
“是嗎?”小柯瞟了刑鋒一眼,笑得那叫一個賊,“那為什麼漫畫裏瘋狂的小兔子總是能從老虎嘴裏搶到蘿卜呢?”
“這麼說的話……倒也是……”
小柯拍手大笑起來。
刑鋒白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笑吧,你就笑吧。機會難得,啊?就這麼努力地損我?”
“沒沒,沒敢損您。”小柯不承認,笑著搖手,感歎不已。“哎呀,我算是明白佛經裏說的那句‘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是什麼意思了……您就是一活教材啊。”
正說笑著刑鋒手機就響了,小柯探頭過去,上身趴在吧台上:“是不是你們家美人?”
刑鋒一看,號碼前麵還有三位數的區號,噓了一聲示意他噤聲。小柯玩笑歸玩笑,正經起來也還是很會事的。一看他這反應就知道是正事,又聽他接電話時對答都是用的普通話,明白是總公司打來的,於是也止了笑聲知趣地不出聲。在周日的時候打電話來想必一定是有急事的。
果然,那邊仿佛是出了什麼岔子,要求他馬上過去一趟。以往男人這樣跑來跑去也不覺得有什麼,但這次卻牢騷滿腹。“我都病成這樣了還要我出差。”明明今晚喬慧臣就要回來了的。
想到那個人,又想起要給他撥個電話說一聲。但電話一直打不通,連試幾次都是如此。
……
“怎麼了?”見他皺起了眉,小柯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電話打不通。”
“哦……可能在路上信號不好吧。”喬慧臣明天要上班,這個時候應該正在高速路上才對。
……但願如此。
“老大,放心去吧,綠豆湯少不了您的。”小柯揶揄他,“再說了,你不賺錢,怎麼迎娶人家小喬進門?”
男人多少因這些話放鬆了一點點,也許真的是自己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