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小柯的取笑之詞他哼了一聲,故意唱反調:“他才不象你哪,物資主義者,滿腦袋裝的都是錢錢錢。”狠狠糟蹋了一番老友才站起來,“我回去收拾行李,先走。”
當晚,男人直飛另一個城市。
這次總公司在辦一個大型企劃案,作資料搜集的同事因急性闌尾炎入院開刀了。因為刑鋒以前對這一塊兒比較熟,所以上麵臨時把他抽調上去應急。男人一下機,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就被立刻拉到了公司,一連幾天都在趕工,連吃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終於,盡最大的力量圓滿地解決了問題,接下來的事情不再由他負責,男人立刻收拾行裝啟程回家。
——家裏有了惦念的人,外出的遊子難免歸心似箭。何況他心中始終記掛著一件事,那就是喬慧臣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無論打多少次,中國移動話務小姐甜美的聲音都是這樣告訴他:該用戶已關機……
喬慧臣和一般人不同。
一般人發覺手機快要沒電時會馬上去充電,生怕別人找不到自己會耽擱什麼事。但喬慧臣的理論是:“我能隨時找到別人就好了,不想讓別人隨時找到我。”
出於這種對自由的追求,他的手機不通就成為一件常事。如果他不高興接或是打電話的人不對,那就算手機明明有電,他也會裝成有事走開沒聽見的樣子,不接。
正是因為太清楚他有這個毛病,所以刑鋒心中就難免忐忑。做了虧心事的人都會這樣,本能的心虛,疑神疑鬼,生怕別人已經知道自己做過什麼好事。
一出機場坐上出租車男人就開始打電話。不是打給喬慧臣——他已經不指望能打通喬慧臣的手機了。他變通地打給了喬慧臣的領導。
耐著性子扯了幾句閑話,男人立刻直奔主題,結果對方說的話卻讓他瞬間就黑了臉孔。
“……辭……職了?”
“啊。”那邊仿佛也覺得很遺憾。
男人隻覺得頭一陣陣地發昏,半晌才聽到自己在問:“什麼時候的事?”
那邊回想了一下,“……上個禮拜天晚上。他打電話來說的,一直很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們這邊辭職都要提前提出來的,他辭得這麼急,後麵的半個月工資就不好發給他……”
男人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那人絮絮叨叨地說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反反複複腦子裏就想著‘上個禮拜天晚上’那句話。
他知道了。
喬慧臣已經知道那晚發生過什麼事了。
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刑鋒已經完全明白過來。
應該是在他過去拿解酒茶的時候,或許還要早一點,是他在浴室裏的時候,喬慧臣不知怎麼的就已經知道了。
關於他是怎麼知道的——刑鋒沒弄懂。
明明他把現場收拾得那麼幹淨,連室內的空氣都用空氣清新劑噴過。而喬慧臣醉成那副樣子,也不太可能保留當晚的記憶才對。
(在若幹時日之後,男人不無試探地問起這個問題。
起初喬慧臣隻是白他一眼,不說。
男人很耐心很賴皮很有探索精神地繼續追問,終於令得喬慧臣投降,道出答案。
“你給我換了內褲……”喬慧臣的聲音有點顫抖,幾乎是從牙縫裏逼出來的。
“哦……”男人若有所思,“這個問題,我本來是想如果你問起的話我就告訴你是喂你喝水的時候被你打翻了濺濕了褲子才幫你換的……”
“……褲子下麵也有痕跡……”
“……你是說吻痕?”男人遲疑了一下,“你……認得出……那個?”一個處男怎麼會對吻痕有所了解呢?
喬慧臣黑著臉哼了一聲。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你以為我沒做過就不知道什麼叫‘種草莓’嗎?!你以為我沒做過就會把那些痕跡當成被蚊子咬的嗎?!更何況……
“上麵還有你的牙印兒……”
……
男人終於沉默了。
……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好吧,不管他是怎麼知道的,反正他是知道了。
他既沒發脾氣,也沒大吵大鬧。兔子的特性就是膽小啊,一有風吹草動,立刻逃得飛快!所以他連問都沒有問他,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馬上就象中了一箭似的爬起來跑掉了!
說什麼家裏有事叫他馬上回去?自己當時怎麼就沒看出來他蒼白的臉色不是因為宿醉而是因為震驚過度呢?不是自己的眼神不夠好,實在是喬慧臣掩飾的工夫太高,知道自己被同性非禮心中一定很驚慌吧,但他居然還能沉住氣跟他說什麼‘好好休息’?
行啊喬慧臣,連疑兵之計你都對我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