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也聞到糊味,他對著廚房大叫起來:“媽媽,你將菜燒糊了,水平怎麼越來越糗了呀。”
範筱筱一邊準備再製一些鴨湯,一邊大笑著說:“都是你爸弄的,他來廚房影響了我做菜。”
“這就是老爸不對了。老爸,我警告你,以後媽媽做菜時你就不要再進廚房搗蛋了。媽媽,你要在廚房門上掛一塊禁止老爸入內的牌子。”童童跟媽媽親些,凡事都站在媽媽一邊,常常警告爸爸這個那個的。
“別聽你媽胡說,是你媽搗我的蛋呢,不信你問問她。她還掛牌禁止我入內呀,她都想掛一塊歡迎我天天入內的牌子呢。”鬱遠達雖然是跟童童說話,但他卻是衝著廚房大聲講。童童當然還不明白鬱遠達的“弦外之音”,範筱筱早已在廚房裏笑得花枝亂顫。
“媽媽你笑什麼呀。”童童非常不解地問道。範筱筱在廚房裏越發笑得厲害。
“別問了,兒子。快去洗澡,小心著涼。”鬱遠達大笑著連拖帶拉將童童推進了淋浴房裏。童童極不情願地一邊脫衣服,一邊氣鼓鼓地說:“哼,你們笑什麼不告訴我,下次我笑什麼也不告訴你們。”
鬱遠達和範筱筱笑得更厲害了。
二
送鬱遠達到南溪縣的,有省委黨校副校長周歲榮,省委組織部幹部二處副處長趙國中。上高速不久,前麵出現了車禍,鬱遠達他們被堵了近兩個小時。按照原計劃,鬱遠達他們先到南桂市委組織部打個照麵,然後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李道奇陪著他們去南溪縣。趙國中覺得按原計劃時間太緊張了,便臨時改變計劃,他打電話給李道奇,說不去南桂市委組織部了,叫李部長先去南溪縣,他們直接趕到南溪縣會合。
趕到南溪時,已是下午一點鍾了,趙國中叫司機直接將車開到南溪賓館。南溪賓館原是南溪縣政府招待所,邢賀華來南溪當縣委書記後,說南溪一個像樣的賓館都沒有,有損南溪縣的形象,極不利於南溪縣的招商引資,於是下令將南溪招待所重新裝修一新,然後他親自題寫了“南溪賓館”四個大字。這四個字一弄到賓館大門的牌樓上去,無論懂書法的還是不懂書法的,都紛紛叫好。也不是大家拍邢賀華的馬屁,邢賀華字確實寫得好看。他學的是顏體,深諳顏體的精髓所在,字寫得豐而有骨,肥而有勁,放而不流,拘而不拙。但大家聽說整個賓館裝修就花了2000萬時,嚇得大吐舌頭,都說有這2000萬,建個新賓館都夠了,而當年南溪縣的整個財政收入還不到8000萬。此事曾一度鬧得沸沸揚揚,不斷有人向上級紀委反映,據說邢賀華費了好大勁才將此事壓了下去。
車剛到賓館前坪,早那裏等候的李道奇、邢賀華、縣長羅海鷗,縣委辦主任王建平,政府辦主任董至高等人就迎了上來。李道奇跟雙方都熟悉,他便先介紹周歲榮一行,然後再將邢賀華等人一一做了介紹。介紹周歲榮時,邢賀華右手握著周歲榮的手,左手在周歲榮的手臂上拍了拍,昂頭環視大家一遍,說話時像是在做報告:“我們大家都在周校長那裏讀過書,周校長是我們的老師,今天中午大家都要好好敬一敬咱們的周老師。”
董至高在一旁插話:“報告邢書記,我還沒有去周校長那裏學習的資格。”董至高級別是主任科員,按照不成文的規定,一般副調研員級別的幹部才有資格去省委黨校培訓或學習,科員級別的一般隻能在縣市委黨校培訓。
按理說一個辦公室主任在這個時候亂插話有些不合適,但邢賀華卻毫不在意,他假裝罵道:“董至高你他媽的是借機提醒我吧,那看你今天中午喝酒的表現,表現得好,明天就安排你到周校長那裏學習。”邢賀華裝作生氣的樣子,但一句他媽的粗口顯示他對下屬很隨和,甚至很親切。大家便笑著說刑書記對部下挺關心呀,被罵了他媽的的董至高樂得屁癲癲的,他似乎在證明:在眾人麵前,下屬被領導親切地爆了粗口,這不是一種侮辱,而是一種榮耀,好像就是向大家宣告領導很器重這位下屬。
與趙國中握手時,邢賀華握得緊,左手又貼到趙國中的手背上按了按,說:“趙處長是第一次來咱們南溪,請多多指導呀。”
“哪裏談得上指導,我是借這個機會來向邢書記以及各位領導學習的。”趙國中話雖然說得很謙虛,但那淡淡的語氣中有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讓人頓時覺得省裏來的幹部與縣裏的領導還是存在著一種距離的,這種距離使得省裏的幹部即使職務和級別比縣裏領導低,但在氣場上,省裏幹部卻已高出了許多。
不知是受趙國中的影響,還是別的原因,邢賀華與鬱遠達握手時隨意了很多,就那麼輕輕地一帶而過,鬱遠達似乎還沒有感覺到邢賀華手上的溫度。
“鬱副縣長來我們南溪縣,給我們帶來了新鮮血液。但縣裏的工作條件遠遠不如省城呀,鬱副縣長要有心理準備呀。”邢賀華語氣中已隱約有一種對下屬說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