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伶表妹家以前就住在南村,小時候常常來陳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的,因此她和陳敬軒三兄弟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但她十歲那年她爹、也就是陳敬軒的二舅舅做了縣令的文職師爺,便舉家搬遷到了縣裏,從此後,來往的就不如以前頻繁,隻有年節等大日子才能聚到一起。

陳敬軒三兄弟也是從小便受了二舅舅的熏陶和教習,因此不同於普通莊戶人家的孩子,都是知書識字的。

這次雪伶來,就是因為過兩天的端午節,正好是陳金的生日,她特來祝壽。另外一個原因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從小就喜歡大表哥陳敬軒,雖說他已成了親,讓她傷心不已,但成親當天他並沒到場,那就說明他對這婚事是極不滿意的,所以她的心裏就又暗暗存了希望。

劉氏把雪伶從陳敬軒手裏接過的袋子拿到裏屋,又笑容滿麵地回到客廳。幾位表兄妹早已熱絡地攀談起來。

“大表哥怎麼這麼忙啊,也不去城裏看看我們!”雪伶佯裝生氣地說道。

“我們不去城裏,你來看我們也一樣,這不是又聚到一起了麼?”陳敬軒寵溺地笑道。

青荷聽了忙道:“你還指望他去看你,連我們想隨時看見他都難呢!你沒見昨晚他就沒回來?”

眾人一片笑聲,雪伶微微紅了臉。張氏最會說話取巧,忙道:“這次來,伶表妹多住些日子,你姑母早就開始念叨你了!”

劉氏笑著點頭:“就是,一個個都不讓我省心,就是伶兒最乖巧懂事。”

陳敬軒站起來道:“我去換件衣服,一會兒就過來。”說完便走出屋子。雪伶的目光追隨過去,屋裏雖還是一片說笑聲,但她卻已經置若罔聞了。

桃香鼓搗好那茜草染色水的濃度,便拿出在布店裏買的那二尺絲質布,裁成了八塊同樣大小的手帕。因這質地,她怕染好之後再鎖邊會跳絲,便提前先鎖起邊來。

不想這絲布鎖邊確實不同於棉布,縫多了不好看,縫少了稍稍一用力便將一縷布絲都拉扯下來,小心翼翼,耗費了不少心神,才縫起一小段,看上去還不是很牢靠。

桃香很是氣餒,將布扔在桌上,揉著酸疼的脖頸歎氣。

陳敬軒進來便看見她坐在那兒盯著一塊絲布發愁,因昨兒的傷寒剛退了燒,今日雖沒有再發作起來,可臉色還不是很好,顯得蒼白倦怠。

陳敬軒皺了眉,這女人都不知道生病需要休息麼?

桃香聽到聲音抬起頭,見他皺著眉進來,心裏很不是滋味:剛才在那邊還談笑風生的,才一到這邊便皺起眉頭。她暗歎了一口氣沒說話,又低下頭去鼓搗那絲布。

“伶表妹來了,怎麼不過去說說話?”陳敬軒本意識想說讓她休息一下,別老耗神鼓搗針線了,可話一出來就變了味兒。

桃香聽他埋怨自己,更加吃味起來,撇了撇嘴道:“你不是陪著伶表妹說話了嗎?我沒在大家聊得也挺開心的啊!”

“我是我,你是你,不能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