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騎著遠古的馴鹿而來
華麗的長袍掩不住你的光彩
上帝賜予你大地般的心懷
讓你在這世間傳播關愛
尊敬的神使啊
你踩著憂傷的步伐悄悄離開
沙漠的風築起你的墳塚
靈魂卻無法被它的黑暗掩埋
你的美麗尊貴將與上帝同在
安息吧,我尊貴的公主。
貝莎麗的死讓老國王看起來更加蒼老了,甚至他也會整天地呆坐在一個地方,出神地想著什麼。人們開始議論紛紛,老國王如果承受不了生活給他的這個打擊,那麼皇室裏是不是要商議讓新的國王登上寶座了。庫米西殿下雖然沒有老國王那麼睿智果斷,但他為人親和,應該會為西國帶來福祗的。塔亞來看老國王的時間頻繁了一些,雖然她自己心裏也不好受,但在父王麵前,她盡量裝得快活,以便讓他早些淡忘那些傷痛。她開始有些擔心國王的身體了,人們從來都不明白這個昔日縱馬揮鞭的英勇的君主心裏裝滿了多少痛苦,也許他的心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吧。就在塔亞安排人服侍精神恍惚的國王去休息,然後疲憊不堪地回到寢宮時,蘇妮交給她一封信,是庫米西派人送過來的。塔亞看完信,心裏又驚又怒,簡直不相信那個熱愛她的弟弟會如此狠心。
原來,就在王室一團糟的時候,黛雅的父親患上了熱病,他不相信這裏的巫醫,堅決要帶著家人回到故國,即使要穿行幾天的沙漠也毫不動搖。黛雅滿含熱淚地給她的情人寫了一封告別信,字裏行間全是她對庫米西真摯熱烈的愛意與不舍。這個時候殿下正處於悲傷之中,又接到這封讓他絕望的信,他再也受不了心裏的折磨,居然做了一個荒唐的決定。於是,這個即將成為國王的少年衝動地留給姐姐一封信,讓她為他請求父王的原諒,他自己則追隨著情人離開了西國。
塔亞心裏開始痛恨起這個自私的弟弟了,但她卻拿他毫無辦法,這個壞消息暫時不能告訴國王的,以免他更加悲傷。塔亞拿著信,第一次感覺到了慌亂,她在房間裏踱著步子。嘟嘟兒親呢地跟著公主腳後,瞅著機會想讓那個寵愛自己的主人安慰自己多天來被冷落的受傷的心。但塔亞卻像是沒有注意到那個小生命此刻對她的依賴,她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以便想一個萬全之策。那小狗的熱情得不到任何回應,隻得憂傷自憐地躲到角落裏,無辜地看著冷漠的公主。
蘇妮披著一件袍子走進來,把正坐在窗前發呆的塔亞嚇了一跳。蘇妮輕輕跪了下去,對塔亞勸道,公主,您需要休息了,請您放下心中的事,讓蘇妮服侍您安歇吧!塔亞沒說話,隻是點點頭。她再扭頭看了一下窗外,遠處閣樓上的燈光依然閃爍著,細小昏暗的光芒冷冷地灑在西國的夜空,那古堡看上去像女巫的家。
第二天,塔亞去了無所不知的達瓦爾那裏,她把真實情況告訴了老師,請他替王室的命運想些計策。老人對這些並不吃驚,他沉靜的麵容讓塔亞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達瓦爾和塔亞談起了遠古的西國,談起了祖先們怎樣在森林裏開墾土地,繁衍生息,創立一個美麗的國度。談起了土地賦予西國的子民們智慧和財富。談起了戰爭和殺戮,還有王室曆史上英勇有為的君主。塔亞靜靜聽著,曆史能帶給她安寧,她所有的恐懼與慌亂都能被曆史的磅礴衝刷得幹幹淨淨。達瓦爾緒緒而談,他希望聰明的公主可以從中明白一些東西。最後他微笑地看著純澈的公主,雙手交握胸前,虔誠地用他念頌文的語調說道,我尊敬的公主,英明的主上,殿下的離開,國王的衰老已經成為邪惡力量滋生的源泉,西國的子民正處於危險之中,請您用您的智慧為人們祈得安詳,請您指揮士兵們平息一切動蕩,拯救整個王室,整個國家。塔亞看著老師,心裏也慢慢變得堅硬。
塔亞去看望國王時,國王的精神有了一些好轉,他囑咐塔亞在他死後將那座被封的城堡放火燒掉。塔亞沒問國王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知道那會勾起國王痛苦的回憶。然後,國王問起庫米西。塔亞微笑著安慰國王,庫米西去和欣達一起查看下麵的莊園了,他現在忽然變得聰明起來,他說不能讓年邁的父王再為他傷心了,他要爭取做一個英明的君主。國王半信半疑地看著塔亞,但塔亞臉上鎮定的笑容讓國王放鬆下來,塔亞從來都沒有騙過他。
塔亞把一切安排妥當這才想起那隻無辜的小畜生,問起蘇妮,蘇妮說嘟嘟兒去花園散心了。塔亞去找那隻失落的小狗時,卻發現草地上沒有它的影子。王宮的花園隻是一片草地而已,沒有大的樹木。塔亞正要回去,卻聽到一聲細小的嗚嗚聲從牆角傳來,那棕色的小東西小心地從那個牆角的小洞裏爬了出來。塔亞很吃驚,抱起嘟嘟兒。那狗身上有些細小的沙粒,顯然去了外麵。那小狗興奮地不停地嗚嗚叫著,好象在外麵遇到了什麼新奇的事。塔亞聞到它身上有一種奇怪的味道,但也說不出來是什麼,隻得對那個仿佛還很陶醉的小東西說道,以後不要往外麵跑了,小心騎駱駝的人會把你帶走。嘟嘟兒看了看她,嗚嗚了兩聲趴下了。
庫米西脫離王室的消息隱隱被傳了出來,一些貴族也開始不安起來,他們懷疑這則消息的真實性,都作出擔心的樣子,如果這是事實,那麼王室不是沒有繼承人了嗎?那些國王的老友們也抽出空閑來看望身體日漸衰弱的老國王,他們慎怪殿下在國王孤獨無靠時也不能盡一份做孩子的孝心。國王無力地笑著解釋,庫米西和欣達出門履行職責去了,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很稱職的王儲了。那些野心勃勃的貴族這才心有不甘地回去了。
這個謊言一直被人們忐忑不安地猜度著,但沒有人貿然地去特隆家打聽,那個老家夥比他兒子更無禮,讓人一看就覺得一座山壓著喉嚨一樣說不出一個字。但這消息卻傳到特隆家了,剛回家的欣達比特隆將軍更興奮。欣達全然忘記了已故亡妻對他那份纏mian的情意與依戀,粗著嗓子對父親叫嚷,見鬼的殿下才和我在一起呢!他肯定是被女巫帶走了,要不就是被沙漠的狼給啃了,或者叫人給下了詛咒!哈哈哈,我的機會來了!那個愚蠢的庫米西根本就不配坐在那個鑲滿珠寶的椅子上,我才是西國最強壯神勇的男人!
欣達要入宮的消息被塔亞提前知道了,她特意去拜訪了特隆家。塔亞向欣達提出了請求,欣達,你一定要在國王麵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你要告訴他庫米西暫時留在莊園裏不回來。驕傲的貴族對公主的話頗為得意,看在死去的貝莎麗的麵子上,我本應該不能再去打擊老國王那顆脆弱的心的,但作為皇室半個繼承人,我有責任和義務將事實真相告訴國王。他的話讓塔亞目瞪口呆,這些話將他一直隱藏的野心赤裸裸抖了出來。對他那險惡的用心,塔亞隻能用平靜的微笑來掩飾內心的波瀾。她微笑著對洋洋得意的貴族說道,或許你不必那麼急著向國王履行你的職責,你可以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說,和西國的皇室結親。欣達聽到這句話,很是吃了一驚,但當他看到公主端莊文靜的笑容時知道這不是笑話。欣達眯著眼看著塔亞,他在想難道這個女人想借他的力量來平息各方的騷擾,曾經如此高傲地對他的熱情不為所動,而此時卻要為了一個零亂不堪的皇室向他屈服嗎?欣達不禁同情起高貴的公主來。他輕輕捧起塔亞的手,親愛的,別擔心,在你的父王升入天國之前我會讓他安享平靜的生活的。
塔亞對病床上的老國王說起了欣達和她的婚事,父王,您一直都那麼欣賞他不是嗎?我會善待我的丈夫,善待貝莎麗的孩子的。老國王此時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了,他微笑地看著自己最愛的女兒,眼睛裏流出淚來,然後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塔亞向西國的子民宣告了國王去世的消息,人們無不深感悲痛,然後塔亞遵循了國王的遺囑,將那座廢棄的城堡焚毀了。達瓦爾看到漫天火光時重重跪在沙地上喃喃道,我尊敬的王後,你的靈魂可以安息了,你應該寬恕國王,他是如此的愛你。老師的舉動讓塔亞感到奇怪。達瓦爾這才告訴了塔亞關於城堡的秘密。
國王發現王後的背叛之後很傷心,他隻希望王後能說出情人的名字,然後回心轉意。可王後心如死灰,一天天沉靜枯萎下去。國王將王後囚禁在她和情人幽會的地方,隻讓老奴給她送水送飯,再不讓王後與外人接觸,而對外麵的人卻宣告王後去世了。達瓦爾說到這裏長歎一聲,知情人隻知道國王冷酷,卻不知道國王的良苦用心啊!他隻想讓王後的情人能夠像一個勇士一樣回到與愛人相愛的地方帶她遠走高飛,可那個膽小如鼠的家夥始終沒有出現。最後,送飯的老奴發現孤獨的王後縊死在那座古堡中。於是國王命人在王後的屍體旁點上一盞長明燈,這樣王後的靈魂在黑夜漂泊時便不會迷失了。
塔亞看著火焰中的城堡,輕輕啜泣起來。
塔亞在貴族們爭相叛亂時與欣達舉行了婚禮。她那個勇猛的丈夫為她南征北戰,消滅了一切的反動勢力,並幫助塔亞成為了西國的新王。接受子民朝拜時她戴上鑲滿珠寶的王冠,光芒四射。達瓦爾欣慰地看著塔亞萬人之上的尊貴容顏,拜倒在大殿上,讚頌道,我無上的國王陛下,希望您維護法律的光榮,保護子民的安樂,為西國帶來福祗。昔日的公主恭敬地聽從了老師的教誨。
不久後,新的法律卻讓女王與她的丈夫之間決裂了。女王禁止西國的一切子民伐樹,否則每砍一棵樹將被罰活馬十匹。這讓整個貴族感到不解,尤其是欣達。作為親王的欣達徹底憤怒了,土地是一切貴族的象征,無法獲得更多土地讓他很不舒服,就像禁止一匹發qing的公馬去征服他的妻子一樣。無休止的爭論甚至影響了他們作為夫妻的正常生活,女王不再願意和她那個暴躁易怒,總針對她的丈夫親近了,這讓親王感到了羞辱。來自女人的漠視更容易傷害他的驕傲。
勞累之餘,塔亞依然喜歡坐在窗口凝望,隻是西國的夜裏風沙更猛烈了,夜空已經看不見原來的藍色。嘟嘟兒早已失蹤很多天了,它對主人的冷淡已經冷淡了,於是決定去外麵,也許沙漠裏那頭溫情脈脈的小狼已經在等它了。它喜歡那小情人在它麵前賣弄風騷的樣子。蘇妮依然是被她遣去睡了。房間裏,塔亞孤獨地坐著,白天的萬人景仰讓她無暇放下她的尊貴,但夜晚的寂靜讓她看起來像個傷懷的女人。
突然,寂靜中閃進來一個人影。塔亞知道是她的丈夫,她頭也沒回,隻淡淡說了一句,我需要安靜,請你出去吧。親王鼻孔裏冷冷哼了一聲,站在黑暗裏,重重的呼吸聲讓塔亞覺得很不舒服。她回過頭,欣達健壯的胳賻忽然粗魯地抱起了她。塔亞被驚得一時沒反應過來,忽然她明白了丈夫的企圖,於是她冷靜地對他說,我命令你放我下來,親王閣下!那個野蠻的人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又被瘋狂俘獲了。他把女王重重摔在地板上,像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那樣扯掉女王的睡袍,並低低喝斥她,你是我的女人,所有人都不能違背丈夫的意願!包括土地!包括你的身體!我要征服你!我討厭你的高貴和冷漠!塔亞忍著疼痛想將黑暗中發了狂的野獸推開,卻是無濟於事。於是,被羞恥和憤怒占據了的女王伸出雙手,用力抓起牆邊的一件瓷器向丈夫的頭狠狠砸去。黑暗中,一股腥熱的液體濺到塔亞臉上。
吵嚷打鬥聲和瓷器的碎裂聲引來了蘇妮,她點亮門邊的照明燈,一轉身卻被房間裏的情景嚇得半天沒動。塔亞光著身子仰躺著,一動不動地大睜著雙眼,而她的丈夫軟軟地趴在她身上,那漂亮的頭顱埋在她美麗潔白的乳房中間,永遠地睡著了,頭頂還有鮮紅的血液不停流出來,流到女王白皙的皮膚上。
他們身旁的地上滿是泥土和瓷器的碎片,一株枯萎的大葉紫蘭浸在血泊中。
蘇妮忙慌慌張張地將親王的屍體搬開,將塔亞扶起來,擦幹她的身體,替她穿上幹淨的睡袍,然後將已經呆住的女王扶到床上休息。當收拾地上那些亂攤子時,她不停地嘟噥著什麼,不停地哭泣著,詛咒著。忽然她像中了邪似地站起身衝出了塔亞的房間。
窗外忽然刮起大風,像女巫的咒語一樣讓人恐懼。
黑夜過去了,當陽光重新照耀在西國時,風沙已經溫柔地埋葬了這個美麗的國度,綿延無際的沙漠像熟睡的嬰兒一樣,聖潔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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