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兩人的幹糧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幸好路上還有野果可以充饑,走了好幾天的爺倆,麵前迎來的是個小湖,晶瑩的湖水倒映著湖邊的綠樹。將幾顆折斷的樹枝拿在手裏掰掉枝椏,老楊頭微微眯著眼睛盯著湖麵,突然飛快的將手裏的樹枝,一個一個順手甩向湖裏,不多時,幾隻翻著白肚的魚兒就冒出水麵。
去林中轉了一會的老楊頭,帶了些草葉回來,順手仍在地上,用刀劃開魚腹,在水裏淘洗幹淨後,老楊頭熟練的將草葉塞進魚腹,裹上泥土,埋在地下並在上麵支起火堆,然後爺倆才痛痛快快的跳進湖裏洗了一個澡。
衝掉汙垢,將衣服上的血跡洗幹晾在身邊的樹枝上,此時回過頭來的“老楊頭”哪裏還有剛才的老態,洗去假胡須,假眉毛的老楊頭,分明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佝僂的身軀挺得筆直,讓人觸目便有一種如山嶽般的厚重感覺。
此時的“老楊頭”在陸山的記憶中突然就和一個男子的形象重疊在一起,一樣的挺拔,一樣的厚重。不同的是,歲月在這張臉上,留下太多的滄桑。他聽過眼前的這個男人的傳說,以及皇城的那樁血案。因為那樁血案裏死去的,還有他年輕的姑姑。那晚死了很多很多人,皇城裏到處都是搜查的禁軍,他記得遠在汝南城的父親憤怒的摔碎了最喜歡的酒樽,此後不久,身邊就多了這麼一個老仆,這一呆就是許多年。
踩滅火堆刨出泥巴塊,撥開土皮,露出裏麵的魚肉,陣陣香氣便四散開來。遞給陸山一塊的老楊頭朝陸山揚了揚頭:“好久不做了,試試看楊伯的手藝怎麼樣?”
初次咬上魚肉,一股鮮美卻的味道便占據了陸山的口腔,滑而不膩,鮮而不腥。很難想象一條沒有佐料的魚經過這樣簡單的處理,竟然可以這麼好吃。一連吃了三條的陸山看著老楊頭,舒服的哼幾道:“楊伯的手藝真好,味道真是好極了。”最後一絲拘謹放下的陸山,像是突然也放下了很多東西。麵前這個“老仆”,不再是嚴肅的老伯,不再是從前自己闖了禍那個苛刻的老人,而是楊伯。
忽然愣了一下的老楊頭,隨即笑了起來:“好吃就好,好吃就好。”笑容裏多了份欣慰,以及一些感激。
穿上烘幹的衣服,裝好水囊,二人繼續踏上了前進的道路。翻過山頭,越過叢林,再朝東邊走十幾裏,就能重新上了官道,便可混入人群進城。然而,就在離官道還有一二裏地的時候,老楊頭突然一把將陸山拉著蹲下,並做出噓聲的動作。二人遭到一路追殺,早已默契無比。不久,前方的草叢中有了些異動,隱約間可以看見其中隱藏著的許多蒙麵人。
這又是一場是伏擊,西邊的草叢裏有人,東邊官道一裏多的地方也一定有人。聯想到能知道行進時間如路線,被伏的人裏,一定也有內應。看這眼前不遠處伏擊的人人群,各個也都是精悍之輩,且不論武功怎樣,光是人數就不少,更別提東邊還有一批。
然而好死不活的陸山,由於剛剛洗過澡又烘幹衣服,可能有些著涼,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