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的中央有片湖名為雁鳴湖,每到秋季,棲息在湖水附近的鳥群便會大舉南遷,遷徙之日一旦開始,鳥兒的數量之多甚至可遮天蔽日,無數候鳥的鳴叫聲響徹方圓數十裏,三日不絕於耳,故此名為雁鳴湖。雁鳴湖向東再大概二十裏路,有座城池,宏偉壯觀,如同一個巨大的碗屹立在大地之上,九丈高的城牆如同一道天塹,牢牢的守衛著城內的人們。城牆外圍牆壁的縫隙中,無數冰原巨象的獠牙矗立在當中,森然可怖。
這些冰原巨獸力大無窮,在更北處的冰原上橫行無阻,一旦發起衝鋒,將是所有敵人的噩夢。不知哪位先賢創造出了的馴化了這些巨獸方法,配合著騎在它上的士兵,這些巨獸勇士當真是戰爭利器。然而昂貴的代價,限製了這些巨獸勇士的數量,無法適應南地的氣候則決定了僅僅隻能用於北地的戰爭中。正是憑借著這些巨獸,掌握這種馴獸秘訣的離國李氏才統一了國內,而上盟之亂,太原尚德救出天子李隨義後,城內的叛軍,麵對正在趕來的巨獸勇士軍團才繳械投降。這些戰死或老死的巨獸們的狹長的獠牙,被他的駕馭者收存起來,插在城牆中,象征著鮮血與榮耀。
往日隻開城門中間小門的離安城,今日大門敞開,一支商隊緩緩行入城內,迎首的女將抿著嘴,冷著眉,煞是好看,胯下的戰馬也神駿異常,馬脖兒上係著一個鈴鐺,“叮叮當當”悅耳動聽。隊伍兩側則是全副武裝的佩劍武士,隊伍尾部的馬車上坐著個不起眼的少年,懷裏躺著個穿著鹿皮棉襖的魁梧男人。
北地的男人普遍身材碩大,他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無論男女都是馬上的好手,天生的戰士。少了南地的奢華,以及武器的發達,卻更加具有血性。然而嚴酷的生存條件,大大降低了他們的繁衍。幼童在這種嚴寒的氣候、低下的醫療技術下,死亡率極高。如果南人的數量再擴大一倍那位英明的北離國主,也許早就揮軍南下了。
坐在馬車上的陸山,看著懷裏依舊昏迷的老楊頭,沉默不語,隻是來回打量著這座北地的國都。城裏的屋舍都是簡單的篷布做頂,這裏終年都是雪,從來沒有雨水,所以完全不用擔心屋漏,常年飄揚的雪,厚厚的堆積在屋頂,就是最好的保暖物。
眼看一場雪剛停,城內的女人們走出屋子,用長長的刺狸尾做成的掃帚,將各家門前的雪掃開,留出一片空地。男人們則將捕獲的野獸的肉掛在屋前的房簷下,這裏氣候雖然嚴酷,但也是天然的冷庫,將這些獸肉冷凍冰存,防止腐壞。街道上的孩童們奔跑打鬧,儼然一副太平安康的景象。
突然,懷裏的老楊頭動了動,常年的廝殺使得他在醒來的瞬間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看到陸山後才放鬆了下來。
“少爺”
“噓,別說話,楊伯,你還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是”
察覺到老楊頭醒來的女將緩緩轉過頭來,臂上有個藍色的權杖印記與老楊頭膝蓋的圖騰印記同時閃爍了一下,兩個印記雖不一樣,但同樣暗淡無光。老楊頭嘴中突然“咦”了一聲,轉頭望向陸山。
“少爺,這位商隊的領頭女將是個魂士,您要小心些,他們往往都會深具一個或者兩個奇異的能力,十分危險。”
“楊伯也是魂士麼?”
“算是吧”
“楊伯比她厲害麼?”
“當然”
“知道了”
拒馬而來的女將抬起手,商隊緩緩停下,翻身下馬,這冷眉的女人走向陸山二人。
“你的魂力是那種撕裂大地的力量吧,帶著你家孩子早早回去,莫要由著一個小孩胡鬧。今日就此別過,我們也要進內城了,再會。”說著抱拳而去,竟是撇都沒有撇陸山一眼。蹲在地上畫圈圈的陸山嘴裏嘟囔了句:“胸大了不起嘛。”前行的女人猛的回頭眯著眼睛咬牙道:“再說一句?”
陸山突地站起,朝這狐媚女子彎腰作揖,臉上笑容陽光燦爛,不住的彎腰作揖“就此別過,就此別過···”
就在陸山笑的時候,這狐媚女人的心尖忽的一顫,像是想起了什麼,那雙奪魄的眸子上輕輕的蒙上了一層水霧,隨即很快扭頭離去。
陸山扶著老楊頭看著商隊離去,無數個日夜逃亡生涯終於宣告結束的二人,同時呼出了口濁氣,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