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山很大,然而山間的霧氣更大,往往三尺之外不能辯物。待到山前,那位白跑僧人便遠遠立於霧氣之外,朝陸山二人做了一揖,然後朝陸山點了下頭,示意跟上,便轉身走進霧中。
說來也奇怪,這濃稠的霧遇見這白袍和尚,像是有靈性般自動分開。山路崎嶇,且冰滑,難於攀登,但這和尚卻走得極穩,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該踏的地方,冥冥中又仿佛合乎了一定的天意。
陸山跟著和尚的腳印,竟然也走的極為順暢,便皺起眉頭,若有所思。而老楊頭隻是隨意的走著,然而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雙腳連在了大地之上,更為愜意自然。
夜幕降臨之前,三人由雪地走向石階,又由索道,走向一個宏偉龐大的殿前。殿前有塊牌匾,上書兩個大字:“通天。”筆鋒蒼勁有力,字跡觀其力而又不失,身姿展而又不誇,筆跡若流水行雲,讓人渾身上下恬靜安詳。
老楊頭豎起眉毛,歎了句:好字!
此時殿內突然搖搖傳來一句話:“請楊居士殿內一敘,一柱香後,如若無事,明日便可自行下山。”
從殿外看去,殿內殿門敞開,殿內前殿空空如也,殿中端坐一名白眉過膝的老人。
老楊頭拍了拍陸山的肩膀:“楊伯去去就回,還請少爺稍等片刻。”說罷緩步向前,雙手負於身後,走向殿中,身後殿門遂即緩緩閉上。
陸山緊了緊拳頭,身邊白袍僧人微微一笑:“世子稍安勿躁,且隨小僧到偏殿一侯,喝杯雪蓮茶,祛祛寒氣。”
“謝過小師傅。”
“哪裏,請。”待到殿門閉上,殿中的老人緩緩睜開雙眼:“楊居士有禮了,貧僧法相,因有不便,不能向居士見禮了。”
“無妨。”老楊頭也不客氣,蹲下身來盤腿與這老人麵對麵坐著。
“我知楊居士有異能潛行,深知留不住你,便打開窗戶說亮話了。”
“如此最好。”
老人伸手朝上指了指:“陸府大小姐對雪山有恩,雪山沒齒難忘,此時請楊居士來還請借楊居士身家性命一用,當作報恩。”
這個叱吒江湖數十載的******,突然就繃緊了身子道:“報恩?此話何解?”
“小世子來到離安,這上頭該知道的基本也都知道,作為世子身邊的你,楊居士,你就如同一麵盾牌,要殺世子就必須殺你,然而大元你們回不去,所以你又很多必須死的理由,要想世子或者你就一定要死。皇宮裏那位看到你死了才會安心,各大權貴等你死了才會放心,民間百姓要你死了後才能舒心。這六十萬人命的債,欠的太久了。”老人雙手合十。
“這與你報恩又有什麼關係?”
“你死了雪山就能囚禁世子,感化他!迅速的成長就需要龐大的能量!”
“仇恨並不是一個好辦法,而且說不定會賠上你雪山千年基業。”
“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你的魂我會留給世子,雪山人雖然狡詐,但從不欺騙。而且你也知道,當你踏入離國的時候,就麵對的是必死的局麵”
“既然你都不怕賠上千年家底,楊某再吝嗇一命豈不笑話!但若是你們敢出爾反爾,做那小人,楊某就是化為厲鬼,也要來這雪山再走上一遭!”說罷,老楊頭站起身來,虛空一抓。一個金光閃閃的圖騰憑空而聚。然後用著圖騰猛的朝膝蓋上的印記砸了上去.。
劇烈的震動,搖搖欲墜的大殿,刺眼的光芒以及低頭念著往生經的白眉老頭,還有那神色安然,卻又承受著無比痛苦的老楊頭。
世界上有很多很多時候,我們是沒有選擇的權利的,而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無論是眼前的時間,還是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