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江芊熠所在配殿,她剛替寧溫雲把了脈,現下正在修改以往的安胎藥。對於寧溫雲這種身子孱弱者,安胎藥不能一成不變,要根據她現下的體質,更改一味到五味藥材,以便她更好地吸收,也不會產生厭食、夢魘之症。
見她在配藥,便也沒有打攪她。隻等她收了工,她才注意到一旁的無憂,正坐於木椅之上,細細品著新茶,差點被她嚇一跳,還以為哪個宮婢大膽,剛坐在主子的位置上,隨即埋怨道,“進來也不知會一聲,是不是薇儷夫人那邊催我了?我這就把藥方送去。”
“讓水雁送去即可,”說罷,看了水雁一眼,繼續道,“我還有件事兒,要與你單獨說。”
接了江芊熠的眼神,水雁才拿了方子出去。
因著江芊熠配藥時,不喜歡人多,所以一殿的宮婢早被遣了出去。無憂拉著她坐下,故作質問地板起臉,“靈羅帝姬毀容了,是不是你幹的?”
一聽她毀容了,江芊熠樂得直接從位置上跳起來,“這副作用也忒快了!毀容了正好,她母後聯合林峯,將你與龍千墨的事,傳得流言紛紛。現下咱們正好報上一仇,把她毀容的事兒也傳出去......”
話還沒說完,她便咯咯笑起來,憨憨的樣子十分可愛,逗得無憂又是笑,又是無奈,“你這是居心不良,迫害帝姬,還得意呢?知不知道自己錯了?”
江芊熠一愣,見無憂一臉的玩笑之意,才悠然一笑,“懲奸除惡之事,我一向樂意為之。錯我承認,隻錯在沒有把藥下得更猛!”
被她這小孩心性弄得更是無奈,幸而她現在是大齊人,若換了以前的柔菡襄主,敢這麼叫板帝姬,定然腦袋不保、地位不保......
見她無奈,江芊熠卻是一臉惑然,“這有什麼可為難的?她是不是要我去治?我這就去翻醫書,給她整出一堆猛藥來,我毒不死她!”
看她來了勁,忙伸手拉住她,“還要不要命了?再怎麼說......”說著,故意降低了聲調,話裏有話道,“再怎麼說也是先左相的準夫人,咱們還得敬仰著。”
聽罷便是大笑,江芊熠這才頻頻點頭,“是是是,我真是冒犯了呢,竟惹到了丞相夫人,我這就去把她治好,讓她漂漂亮亮地嫁入丞相府!”
這漂漂亮亮也不知是不是反話,無憂遂正色道,“此事不能馬虎,畢竟關乎到先左相的顏麵,你必要把她治好!不然父皇動怒,你我都招架不住。”
看她神色認真,江芊熠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隨即沒了喜色,勉強應聲道,“行行行,至多半個時辰,我便把她治好!”
見她一臉沮喪,無憂又補充道,“雖先丞相名聲不容有損,但單給她一點教訓,還是可以的。”
如此一說,江芊熠又來了興致,竟真的盤算起來,“最好把賢太後支來,叫她看看她女兒的傷勢,我猜一定慘不忍睹,哈哈哈!”
真是服了這個愛玩的姑娘!無憂也隻好依聲,“好好好,我這就去請她老人家來,隻是你說話千萬小心,別觸及了人家底線。”
還是如此囉嗦......江芊熠嗬嗬笑笑,“了解了解,我會小心說話的,你且去請吧!”
無憂點頭,“靈羅在書房裏頭,你且先去瞧瞧她的傷。”說罷,又不忘囑咐一句,“千萬小心著,別怠慢了先丞相!”
跟著何紓學武,武功學得不怎麼樣,她的囉嗦功力倒是學了不少。江芊熠頻頻應聲,便直往書房而去。
至書房,便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還穿著一件普通的素衣,這並不像是靈羅的穿衣風格,江芊熠先是一愣,隨即退後道,“姑姑抱歉,我走錯了,你繼續打掃吧!”
居然把她當成宮人了?!靈羅怒得開口,“江芊熠!”
這聲音倒聽得熟悉,江芊熠著實一驚,“靈羅帝姬?!你......”愣了半晌,倏然而笑,這一笑便再也停不下來。
靈羅怒極,直接將麵紗蒙在臉上,蒙上了整個臉龐。
江芊熠玩心大起,立時換了一副懼然,嚇唬道,“別蒙麵紗,那麵紗有毒,再蒙你的臉就沒藥可救了!”
她著實一嚇,下意識要扔掉麵紗,理智不讓她這麼做,如此僵持、放下、僵持、放下,極是矛盾,隨即道,“你嚇唬誰?!你以為本帝姬還會聽你的胡話麼?你這庸醫!庸醫!”
行醫十幾年來,還從未有人敢說她是庸醫。
原該生氣的,但見她不堪的臉龐,江芊熠卻是怒不起來,隻故作氣惱,“你再敢說本襄主是庸醫,我便將你全身都變成這副模樣!”
這麼一嚇果然有效,靈羅隨即安靜下來,說話語調也降了不少,“我不說便是了。八月初八就是婚日了,襄主看看我的臉還有救麼?”
“不急,”江芊熠緩緩而去,坐於她對麵的椅子上,“伸手讓我探探脈。”
臉成了這副樣子,她哪裏會不急。看著江芊熠不緊不慢地把脈,她更是急了,便嘰嘰喳喳說了許多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