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背著你,半夜起來研究安胎之方,經常連著幾夜都不得安睡,就為她的孩子、為她產後的健康、為她少受些痛苦!我還為了她,懷疑你的惡人、與你頂撞、替她講話。她說深宮之人,疑心已定,不可能有朋友。我想證明這一點,我想告訴她,這個世上還是有朋友的,我想讓她跟我一樣快樂。”
“你......”無憂隻覺心疼,忙抱住她,不知不覺間,自己也已經淚流滿麵,“你怎麼這麼傻?傻柔菡......”
江芊熠輕輕咬唇,“明明可以好好過的,為什麼她們一定要這樣算計?她們難道不明白,怨隻會越積越多,仇隻會越報越深,永無止境麼?”
人生難得走一遭,活得輕鬆一些,何必如此算計?她拚命想要改變這種永無止境的算計,且不知這所謂的算計,已成了她們的生活方式、成了習慣,哪裏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林瑛嵐早已經主事帝青宮,卻在這最後關頭,才告訴她。顯然,先前還不穩,她怕說出會暴露了自己,現下定是穩了,所以說不說都是無礙,說了還可以多她一人的信任,這便是騙!
如此騙術,就像一把烈火,竟將她的付出,全然化為灰燼,頃刻間,什麼真情、什麼真心,都隨風而逝,留下的便隻有恨......
為了囚王,林瑛嵐始終都是為了囚王。她怕龍曦辰回來,所以必須保住胎兒,給自己一個後路,也給龍黎軒一個安心,所以她利用江芊熠的醫術,還謊稱是好友......生產後,她或許還會與她交好,可始終隻是為了自己,就像她曾經用易太醫一樣,不過都是下人、工具、一條狗罷了!
易太醫起碼比她幸運,不曾對林瑛嵐付出真意,也就無謂什麼恨。他們隻是互相利用,而江芊熠,卻是單純地被利用了!
所謂秘密,都隻是適時說出,她不過故弄玄虛地說一句“不要對外說”,江芊熠竟就信了她!
若不是無憂說明,她大概還心甘情願地被她利用著吧!
見她如此神魂落魄的樣子,無憂更是心痛,遂拉她往寢殿而去,“你還是好好睡一覺,林瑛嵐那邊我替你去應對。”
沒想到會生這些事端,好好一個單純的柔菡,竟也有滿滿恨意的時候,真不該讓她來此......
許真是累了,江芊熠便乖乖地去睡,難為她經常熬夜,為了不讓無憂看出端倪,還在眼下用了藥,才讓她看不出自己的黑眼圈。
是藥便傷身,何況是這些美顏之藥,其中成分,多有毒物以毒攻毒,若用得不甚,估計也會成了靈羅那副慎人的模樣!
安撫她睡下,無憂先替她洗了眼下的藥物,用銀針消了毒,才放心離去。沒想到那黑眼圈已經如此濃重,腦中不禁浮現她挑燈夜讀、研究醫書的樣子,她一向追求自然美,為了自己的美貌,從來不會遲睡。
而今竟是為了林瑛嵐......真不知該說她什麼好,真是個傻柔菡,怨不得陶棐啻都說她是個傻姑娘!
至江芊熠的房間,便見瑞瀾一人於此,林瑛嵐則於內屋歇息,還躺在江芊熠的床上!她何德何能?無憂心下惱然,語氣便跟著含了一分怒意,“喚你主子起來,本宮不允許她睡在此處!”
瑞瀾卻是盛氣淩人,“若是損傷了龍嗣,雪傾貴妃怕是擔不起這個責任吧!”
想起方才江芊熠不輕彈的淚,無憂更是怒然,“就是讓她們母子俱亡,本宮也擔得起這個責任!”說話間,語調忽而抬高,“來人,把子衿貴妃給本宮抬出去!西殿是本宮的地盤,容不得你們撒野!”
看著桌上早已經涼掉的血燕,那是瑞瀾忘記倒掉的那碗。無憂怒極,直接砸了那碗血燕,順勢給了瑞瀾一巴掌,“都給本宮滾出去!”
好心讓她去治鼠疫,她竟如此對待柔菡!昔日傷害她也就罷了,現在連柔菡都要利用!簡直惡毒至極!
瑞瀾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隨即進來一撥人,仗著無憂盛勢,便就無所畏懼地進了內屋。
聽到外頭的動靜,林瑛嵐已然醒來,急急忙忙整理好衣冠,才跟著諸人出了內屋。見無憂如此氣焰,林瑛嵐隻輕輕冷哼,故作一笑,“慕容無憂,囂張什麼?本宮與你同為貴妃,該以禮相待才是。”
跟她以禮相待,除非她沒了腦子!無憂輕輕一笑,隻悶哼出一個字,“滾!”
本還要等江芊熠的燕窩補身子,卻提前被她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厚臉皮留在這兒,瑞瀾遂小聲道,“待襄主熬了燕窩,奴婢再來取就是,雪傾貴妃氣盛,咱們還是走為上計,免得驚了娘娘的胎兒。”
她說得有禮,但輸人不輸陣,怎麼說她也是帝青宮主事,便揚首視她,“本宮下榻西殿,是你的福氣!”說罷,還沒等無憂回話,便馬上出了房間。
無憂不屑,“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