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兒,你不怕見血麼?”修車匠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得仿佛馬上就要斷掉,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樂嗬嗬的,顯然他壓根兒也沒把我當回事兒,隻不過是想逗逗我罷了。
“我不怕,高揚更不怕!”事實上剛才動刀的那一幕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裏,並且事實也證明了我在那以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一直對那恐怖的一幕耿耿於懷。可當時的我卻為了逞強而顯示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至於高揚,那小子說不定是真的不怕。
“高揚是誰?”修車匠陰陽怪氣地問我。
“高揚是我兄弟,可我現在找不到他了,他拎著板兒磚去拍Y中的了!”說到這兒我竟然有點兒自豪,畢竟自己的兄弟敢拿板兒磚去拍初中生——這在當時我的眼裏,可是件很有麵兒的事兒。
也許是我那時候說話的聲音太過於稚嫩,這話從我嘴裏說出來的時候竟然把修車匠和板兒爺都給逗樂了。
板兒爺開口了,聲音洪亮得像是在喊號子:“小娃娃,你們才幾歲啊?說起話來一嘴的奶味兒。”
“我念小學五年級啊,高揚和我一邊兒大。”我誠實地回答,心想我這麼說他們肯定是不敢看扁我了,畢竟跟我們交手的是初中生。
修車匠仰起了他那張布滿了刀疤的臉,似乎在計算著什麼,然後他對板兒爺說:“也就十歲十一歲吧,還有兩斤膽子,都敢耍板兒磚拍比自己大的孩子了。”
板兒爺聽了這話後大搖其頭,因為脖子上的贅肉太多,一晃起來顫微微的很是好玩兒:“可不一定敢拍!”
修車匠點了兩下頭:“恩,我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許哥都帶著我去打旱冰場了,那時侯北京的各路頑主都聚在那一帶拍婆子,說是旱冰場,其實每次過去身上都得帶著家夥,幾乎天天打!那時候想不動刀都不成,你不敢砍別人別人可就往你身上招呼啊!這膽子都是這麼給逼著練出來的。”
“你那麼小就出來混了?”板兒爺與修車匠聊了起來,似乎已經忘記了我的存在。
“可不是麼,我哥和許哥那時侯有過過命的交情,我小時侯看到過他們跟紅衛兵幹架。那時侯天下大亂,殺人都不償命,架打起來可比現在狠多了!”
聽到這兒我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你們剛才說的許哥?哪個許哥?”
修車匠突然“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他扭過頭對板兒爺說:“許哥行啊,真有份兒,連這麼屁大點兒的孩子都打聽起他來了。”
“是不是一個會武功的老大爺?他兒子和我爸媽是一個單位的。”
不知為什麼,看到這兩個家夥的第一眼就讓我想起了我們的那位許爺,他們說話的口氣與神態,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修車匠與板兒爺互相交流了下眼神,我看的出來我的話讓他們都有點兒吃驚,於是我繼續說:“五十來歲,有點兒胖,他兒子幹航天的?”
這話讓修車匠有點兒坐不住了,他瞪著那雙小的像兩個圓點兒似的眼睛看著我,樣子滑稽的不行:“沒錯,我記得他兒子那年高考好像走的是北航!”
板兒爺的臉上也有點兒發楞,他搖了搖他的肉腦袋:“這小娃娃,難道還真認識許哥不成?!”
“何止認識,他還傳授過高揚武功呢!”我越說越得意,又補充說:“對了對了!當時傳授高揚武功的還有一個叫‘老七’的老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