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發生在瞬息之間,美得叫人驚歎,一旁看著的宮女太監無不低聲叫出來。
傍晚便傳來消息,晚上由蘭妃侍寢,接連一個月,都是點了蘭妃的牌子,後來幹脆是住在福永宮了。嬪妃們悄悄派人打聽,才知蘭妃身子不好,皇帝憐惜蘭妃來回奔波,賜了偏殿居住,等於與皇帝同住一宮了。
妃嬪們妒忌得眼睛發紅,不叫的狗咬人,隻恨當時看走了眼,沒趁機斬草除根,如今春風吹又生,隻怕越長越昌盛把百花都壓下去。
太後那邊卻是暗自慶幸,若真的把蘭妃除了,就是與皇帝作對了,從前的太後籍著娘家助皇帝登基有功,或許敢與皇帝分庭抗禮,如今皇帝對外戚勢力正是忌諱著,手腕掰不過大腿,此時與皇帝作對,是太後最不願看到的局麵。所以幾日後尋了個由頭,召錦清過來,問了皇帝一些日常起居事宜後,又對她的先見說了一通嘉獎的話。
說起了蘭妃,太後便恨道,“這個狐媚子竟也有如此好本事,將皇上迷得團團轉。”
“聽說蘭妃也是武將世家出身,怕隻怕皇上要對西北用兵了。”
太後恍然,而後一串冷笑,“皇上想讓別人分哀家兄長的兵權,也得問哀家肯不肯!”又提起範鴻漸一事,再從錦清嘴裏聽到皇帝對此人的處置,道,“總是文人累事,既然皇帝要戲弄他,哀家不過問就是。”
錦清心裏清楚,此事暗喻的是皇帝,太後怕得心裏還樂得見其成,她對太後多一層認識,這樣看似**之中最尊貴的女子,不得不仰息於皇帝與娘家的權勢,隻能從這點抹黑皇帝的事上沾沾自喜,也不過是個外厲內荏的主。
從太**裏出來,錦清抄了近路回福永宮,又走了一條最偏僻的小徑,沒料遇上了蘭妃。此處已十分接近福永宮,她倒忘了蘭妃不喜與人往來,在此處出現也不奇怪,隻得上前見禮。
蘭妃坐在一張梨花木美人靠上,手裏拿了些苞米喂麻雀。宮裏的雀兒都是人來鳥不驚,一上一下在她手心裏跳著,點啄得歡騰。
當日錦清隻是遠遠見了一眼蘭妃,如今在青天樹蔭之下,近近看了,才驚覺蘭妃令人屏息的美。肌膚已經不是膚如凝脂可形容,那隻細膩瓷白竟讓人有炫目之感,一眉一眼,一耳一唇無不玲瓏剔透,渾若白玉天成。整個人如同一座羊脂白玉,又如一泓秋水,隻是靜靜看著你,卻有種被這泓秋水看得透徹之感。
錦清壓下這種令人惱怒的感覺,施了一禮道,“奴婢見過蘭妃娘娘。”
蘭妃看也不看她,懶懶的應了一聲,當是讓她起來,正欲離去,蘭妃道,“那日在亭外站了一個女官,本宮瞧得不清楚,是不是你?”
“回娘娘,奴婢是其中之一,還有佩蘭和擷菊。”
“那就是你了。”蘭妃懷裏抱著一個黑骨瓷小甕,見小甕中的苞米沒了,便對身旁侍女道,“你再去取些來。”
錦清認出了那侍女,見她神色有異,心料她也已經認出自己來。
蘭妃放下小甕,“本宮說起來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本宮早就死了。”
“奴婢不敢居功,娘娘有皇上疼愛,定是福澤深厚,旁人不敢比。”
“是嗎?”蘭妃未置可否,“那日本宮病得昏昏沉沉,病榻中仍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沉著有力,不似你今天般諂媚。”
錦清微微一怔,道:“娘娘是明月清風一樣的人,奴婢媚言自然入不得娘娘的耳。”
蘭妃理了理衣衫,十指上雙寇綴綠寶石黃金護甲映著她皎如明月的臉,有種奇異神色,不及看清已一閃而過,“不管怎樣,本宮也得當麵謝你。”說完,臉上神情懶懶的,一麵伸手去逗著雀兒,“婉兒怎的去了那麼久?”
錦清忙道,“奴婢還有差事在身,先告退了。”
“去吧。”
錦清走出很遠才回過頭去看剛才蘭妃坐的地方,不知為何,雖然不曾回頭,她卻能感覺蘭妃的視線目送著她走了好遠,這種奇異的感覺在心裏久久盤桓不去,她的心不由往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