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然是好朋友,但此時卻是無言相對。沉默了良久,岩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楊洋,你先回學校吧,我沒事了。”
看岩石這樣說,楊洋有些猶豫,他遲疑著問道:“你,你真的沒事?”岩石努力地做出個微笑:“沒事,謝謝你們,也謝謝舍長,你回去吧,我過幾天就回去上課。”看到岩石說話清清楚楚,楊洋終於放下心來,他拿起外套出了病房,快速離去了。
看到楊洋漸漸消失的背影,岩石的鼻子一陣發酸,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但從楊洋的目光裏卻看到了膽怯和躲閃。是啊,現在的自己更像是個可怕的瘟疫,他怎麼能讓別人生活在忐忑之中?一切暴風雨都衝我一個人來吧!岩石吸了下鼻子,他穿好鞋子出了病房。
夜深了,廊道外邊一個人影都沒有,岩石突然感覺有些冷,上下看看才發現自己沒穿外套。但他卻不想回去取了,冷就冷吧,反正死不了……想到了死,岩石的麵前又出現了代珊珊決絕的表情以及她那慘白的笑容,還有印在地上的那朵血花……突然感覺胸口發悶,心中絞痛無比,岩石皺了皺眉,他不由自主地扶住旁邊的牆壁,並微微閉了下眼睛。
“你怎麼在這兒?”身後有個聲音緩緩而道。
岩石突然睜開了眼睛,猛然回頭,視線裏多出了一個人,此時正望著自己,眼含焦慮。一時間,岩石竟然有些恍惚,他的表情有些木訥,聲音低低的:“薛姨?”
薛姨見岩石認出了自己,她這才歎口氣:“小姐的事情……唉,真是沒想到啊,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怎麼會那麼想不開?”邊搖頭邊歎息,薛姨的聲音裏透著無限沉重。
又有人提起了代珊珊,曾經被岩石狠狠壓抑住的負罪感突然湧上心頭,此時再也無所顧忌,他雙手掩住兩頰,眼淚決堤而出……看到岩石哭夠了,薛姨才趁機說道:“身體重要啊,唉,也是,好好的一個姑娘走了,最近家裏也亂成了一鍋粥啊!代總幾天沒有去公司打理了,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誰也不見。不過,現在最可憐的是珊珊媽,她本來精神就不太好,聽了這事情後徹底瘋了,現在已經被關入了精神病院的重症室,據說情況也不太好。”
聽到這裏,岩石的身體微微一顫,他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失態,手忙腳亂地把眼淚擦幹,這才問道:“薛姨,您怎麼到醫院來了?”
薛姨嘴裏念叨著,扶著岩石慢慢向前走:“珊珊媽進了精神病院,我也不能進去照顧了,所以沒事的時候就會過來看看依靈,那孩子也可憐呢,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唉!”
此時的岩石終於明白了,原來依靈也住在這個醫院,腦袋有些懵了,岩石不由自主地搖搖頭。兩人緩緩向前走,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病房前。向裏望去,病房內躺著一個嬌小的身軀,蒼白、枯瘦的臉頰令人生憐。
岩石輕輕在床頭坐下,他盯著依靈在看,此時多麼希望依靈能夠醒過來,那晚她是怎麼摔倒在地的?頭上的簪子又是怎麼回事?岩石多麼想盡快地揭開謎底啊!對,簪子!岩石似乎剛剛想起了這個茬,依靈頭上的簪子怎麼不在了?
枕頭下,旁邊的抽屜裏……沒有,全都沒有!看到岩石目光慌亂似乎在找什麼重要的東西,薛姨有些詫異,她慌忙摸摸岩石的額頭:“莫不是發燒了?”
岩石卻慌忙扭了下頭,他突然抓住薛姨的袖子,語氣裏透著焦急和乞求:“薛姨,您看到依靈頭上的簪子了嗎?”薛姨愣神,似乎剛剛想起來似的:“那個簪子我先前倒是看到過,因為看著挺別致,所以就多瞅了兩眼,後來我就把它塞到枕頭底下了,怎麼,你要找它?”
“快,它在哪個枕頭底下?”岩石來不及解釋,他的心情突然變得煩躁無比,心裏空落落的,腦袋發懵,有種六神無主的感覺。
薛姨狐疑地看他兩眼,手伸到了旁邊的枕頭下,但隨即臉色卻變了,手又向裏探了幾分,仍然什麼都沒有。哎呀,真是出鬼了,明明親手將它放在了枕頭底下啊!拿開枕頭,看到底下空蕩蕩的,薛姨也愣住了,半天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岩石一屁股跌坐在床上,他突然感到來自內心的一絲恐懼,似乎黑暗中總有一雙眼睛在偷窺自己,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在必要的時候或許會發出致命一擊……岩石已經感覺到了,下一個或許就是自己,他終將難逃厄運。
但是,岩石不甘心。就在三天前他昏倒的時候,朦朦朧朧地看到了一雙眼睛,甚至還有一張模糊的臉龐,那人似乎正對著岩石在笑,那是一抹詭異的笑容,岩石終身都不會忘記。腦海中想起了白雪,又看看眼前的依靈,還有突然跳樓自殺的珊珊……岩石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他不能退縮,並且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心頭湧起一股豪氣,岩石站起身就朝外走,薛姨慌忙在後邊喊道:“孩子,你去哪裏?”
“回學校。”岩石頭也不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