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月了,可以著薄衫和朋友駕車去郊外遊玩,看漫山遍野的梨花。早春時節,梨花那樣清淡。搏天公司發展得非常好,當初投資的錢早就收回來了,還盈利數十萬。數十家集團公司將它們的廣告代理權交給了搏天。這就是說那些集團每年數十萬的廣告費用全部由搏天策劃,管理。搏天替他們選擇媒體,決定廣告費用在各個媒體上的分配比例,從中賺取25%的代理費。公司正朝做大做強的道路上齊整前進。

公司賬上的資金在焦頭爛額的忙碌之中越積越多。每過一段時間,漓江就會從賬上提一部分現金出來,瞞著琥珀存到以她的名義開的私人賬戶上。有一天,他發現這個賬戶上的數字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突破了7位數了,心裏真是喜氣洋洋的。他舒了一口氣,同時感到些微悲哀。他知道已經到了告別的時候了。

當初買下的房子早就落成,去看房子時,琥珀在小區門口偶遇一位客戶。這人正好有購房的打算,待一見到漓江的房子,竟非常滿意,對其戶型、結構、環境等等,都讚不絕口,連稱琥珀好眼光。

隔了兩天,這位客戶打電話給琥珀:“寧總,您那套房子賣嗎?”

琥珀猶豫了,問:“您想買?”

客戶說:“是啊是啊。我又陸續看了幾處,還是對您那套感覺好啊。”

琥珀輕笑:“嗬,原來看房子也有一見鍾情這一說。”

對方也笑:“豈止豈止,是曾經滄海啊,然後我無論看哪裏的房子,都覺得不如您那套。”

琥珀說:“好。”

客戶出了一個價,比琥珀當初做主買下的高了34萬。於是她很幹淨利落地決定成交。漓江得知了消息,竟然也沒有感覺意外,隻說:“你買的,你決定吧。”琥珀給他說了自己的打算:“我覺得賣掉不錯。這房子升值快,咱正好可以拿這多餘的34萬再去買一套,付首期。反正你現在也不著急著住,對嗎?”房子就這麼賣出去了。琥珀又在另一個新近開發的小區選了一套,付了首期,月供3300。當然,這錢從漓江的工資裏出帳。公司成立以來,他倒也不是隻掛個財務總監的名雨已,公司的帳目都由他負責。他當初在銀行做過,也學過財務,應付起來並無問題,相反還井井有條。這天夜裏,琥珀洗完澡,想起今天忘記開信箱,立刻去敲漓江的門,他房間裏有電腦。信箱裏有兩封信,都來自龍皓的mail,一封寫著下個星期的工作安排。另一封的標題是圖片,打開看,裏麵不著一宇,隻有附件。附件很大,琥珀看著它在電腦屏幕上一點點顯露出來。那是一幅照片。天和海,遼闊得讓人頓覺心情舒展的藍色。龍皓在上麵浮了幾個字:“我聽見海浪的聲音”,字體樸拙可愛,緩緩地從左至右地滑過,十分漂亮。漓江在她身後看著:“這大海藍得叫人無話可說。”琥珀回頭,笑:“皓皓喜歡這樣,每次寫郵件過來都會發一張圖。這家夥,快要把我信箱的空間全占滿了!”言若有憾心則喜之。龍皓仍是老樣子,盡管琥珀曾經不輕不重地提醒了幾次,他還是周旋於女人堆當中,誌得意滿。時時見他臉色明媚、眼睛一睞,便有那年輕女郎魂飛魄散,一雙眼含情追隨著他。平心而論,龍皓的容貌並不如漓江英俊,卻自有一種清新閃亮的氣質,非常朝氣,像是陽光下的寶石,那種燦爛的光芒的確能輕易叫人迷戀的。就連琥珀也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沒有圓滑和機心,就是很高興的樣子。那個少年時就很是張揚的少年,麵目越發風流不羈。

這天程小北下班的時候,琥珀叫住了她,隨意問了幾件工作上的事情之後,她問:“小北,龍皓最近對你可好?”

小北穿的是一件淺綠的衫子,眉目清淨,像挺拔的白楊。琥珀看著她,想起多年前大學校園來。當時還是熱衷讀雜誌上的小說,會為一支歌流眼淚的年紀。春天時,薔薇花開,她在陽光下打牌織毛衣,洗衣服唱歌。那時真年輕,就像早春嫩綠的樹葉兒,看得久了會心疼的那種。她想,大概正因為小北那麼是小小乖乖的樣子,工作勤力,創意獨到,是難得的人才,再加上她時常令琥珀有所錯覺,好象在看著當年的自己,對她多了幾份關注。

不提這個倒好,一問之下,小北眼圈就紅了:“還好。有時我們一起吃飯。可他身邊的女子太多了。我沒把握。”

琥珀心裏歎息,用手扶住小北的肩,輕易感覺這女孩的傷心。

再見龍皓,琥珀突然發問:“皓皓,你覺得這個世界上什麼是永恒的?”

龍皓“嘩”地一聲笑了出來:“這是一個劈山填海、江河改道的年代,連江水都可以截流,深山也可修築隧道,還談什麼永恒?”琥珀問:“真的沒有嗎?”龍皓想了想才答:“有啊。愛情。”琥珀笑:“浪子竟然大談真愛?”龍皓說:“我還沒說完。愛情是可以永恒的。可愛情的對象需要時常更新。”“這就是你的觀點?”“是。”龍皓承認,又說,“琥珀,你令我不斷地……灰心。”

“因此你就不再我麵前表現出專一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