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皓點點頭:“自從上次看到你注視他的眼神,我知道我是沒有機會的。”
“那就好好珍惜真心吧。”琥珀決定不再過問他的情事了。龍皓當然知道琥珀所指的小北。那麼溫柔美麗的女孩子,一顆心隻放在他身上,看見他,會那麼那麼的歡喜,毫不猶豫地交付真心,從來沒有要求,隻要能讓她愛著他,就覺得好。他不是沒有真性情,如果可以,他想娶她。可是不可以。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愛情。她太敏感,遲早無法容忍他的薄幸多情。她是要絕對的女孩,他給不了。他早就急於擺脫。
當天晚上他約會小北。兩個人在淮海路上的幹鍋居吃飯,這家店鋪的貴州菜非常美味。龍皓攤牌:“寶寶,對不起,我不能娶你。”
緊張的小北慌亂地抬起頭來:“我做錯了什麼嗎?”
龍皓搖頭:“是我不好。是我的錯。你是個好女孩。可我太壞了,你應該去尋找更好的幸福。”小北開始語無倫次地檢討自己:“對不起,是我不對,我應該大方一點,不問你晚上千嗎去了,不問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她就這麼神情卑微地一路自我貶低,流著眼淚,語氣發顫。仿佛一場盛筵,她幹杯,對方隻是隨意,竭力討好,委屈承歡。龍皓看著她,沉默了。他不能說隻喜歡她的青春,不能說這種喜歡達不到令她心下寬慰的地步,不能勸她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能說她太認真,不能叫她向前看,這些道理都對,都上得了台麵,可他就是不能說。他該記得她還小,不同於以往交往過的人。她太年輕,把愛情看得太重,而愛情至上,確實是有這麼一群人的。
他隻能遞給她一張麵巾紙,站起身來,輕輕吻吻她的麵頰:“對不起,寶寶。”轉身離去。
次日,琥珀看到小北的眼睛都腫了,把她叫到自己辦公室,關切地低聲問:“怎麼了,嗯?”
小北哭了:“他說我是個好女孩,說叫我找更好的人。”
琥珀立刻就想起當年的周智傑。他在離開她時,也說:“你是個好女孩。”
原來男人都這樣。
小北喃喃地說:“昨天他走過來親吻我,我看見他淚光一閃。他是疼惜我的呢,是會為我哭的呢。可是他說不愛我。既然不愛我,為何又憐我如花?”
琥珀不能回答她的問題。她能說什麼?能說那隻是涼薄浪子的手段或者技巧嗎?她默然。就如同龍皓在她麵前那樣。
良久後,小北不哭了,臉上掛著帶淚的笑容:“我會慢慢度過這段時光的。我知道會很難。”
“那就好。等你年歲再長些,就會慢慢明白,沒有人會是唯一。”琥珀知道自己的語言蒼白無力,頓了頓,她說,“建議你去聽一個電台節目,主持有很好的口才,也很擅長勸慰人。那些話語特別熨帖人心。”她告訴小北辛夷節目的播出時間。
晚上,琥珀從電台裏聽到小北打進節目。辛夷的聲音仍然熟悉。小北狠狠發誓道:“我會努力令自己忘記他的,我一定要強迫自己忘記他!我一定!”辛夷的聲音很冷靜:“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這個世界什麼都好騙,惟獨騙自己難,與其辛苦,不如坦白,對人對己,都叫誠實。還記得,就不要刻意為難自己忘記,好嗎?”
小北絕望地說:“經曆過這樣一場酷烈的愛情,我已經喪失了再愛的能力了。你告訴我,還需要多久才能平靜下來呢?”
辛夷說:“我不能回答你需要多久可以平息。我們不能苛求一隻刺蝟立刻長成豪豬,這需要時間才能緩過勁來。當然,這很說教,可是很有效。真的。”
隨後她念了幾封聽眾來信,播了幾首歌,在沒有聽眾打進電話的間隙,她說了一段話:昨天沒睡好,午夜兩點還在不停地數著綿羊,我又破紀錄了,比前天多數了七頭。剛換了辦公室,新桌子比以前的大。我沒有更積極,也沒有更不積極。我越來越不注意它,挺好的。
關於剛才那位姓程的女孩子,我想,會慢慢能好的。就這麼勸著自己吧。生活殘酷。容不得太任性。這樣想久了,就會真信了。
我告訴自己,甲那麼活乙那麼活大家都那麼活,我也不過跟他們一樣而已。或者說,我偶爾另類一下,覺得一個人地拉別人下來。大家就都跟風了。潮流一起來,我自然泯然眾人了,這樣就安全啦。
又有聽眾打進電話:“您剛才說到您也走過一段心路,我想冒昧問您,還相信愛情嗎?”
辛夷笑了:“為什麼不?”
聽眾又說:“那我再問,您目前的愛情甜蜜嗎?
“我目前沒有愛情,一個人。”辛夷淡淡道。
琥珀聽著,怔了:她眼下的狀態是單身?
聽眾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唐突了,不好意思。”
辛夷還是淡淡道:“沒什麼。在感情上,我這人比較自不量力,一路跟頭摔過來,偏是比較愚蠢,不善總結教訓,導致一摔再摔。直到肌肉壞死,變得麻木。其實愛情需要克製。我們已經不被允許至情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