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是一位著名的曆史人物,也是一個在國內外史學界、政治界甚至在平民百姓中有很大爭議的人物。七八百年以來,中外各國的政治家、軍事家和名人學者從不同的角度,認真研究和探討這位偉大人物,他們留下了許多名言與論著。
在 2003 年 1 月,蒙古族和漢族學者巴拉吉尼瑪等三位先生編著的《千年風雲第一人——世界名人眼中的成吉思汗》,在民族出版社公開出版發行了。它彙集了 50 多個國家和地區 300 餘位名人、學者關於成吉思汗的精辟論述和相關媒體的報道,為我們進一步研究成吉思汗提供了重要的學習和參考資料。“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了解世界名人對成吉思汗的評說,能夠開闊我們的眼界,同時也將成吉思汗的研究推向深入。
《千年風雲第一人》的作者在《致讀者》中說:“我們敬重成吉思汗,並不隻是因為他是民族的驕傲,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是世界公認的最偉大的成功者之一。每個人的經曆各不相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每個人都企盼獲得成功。”在引言裏,他們專門對成吉思汗進行了全麵的介紹,其題目是《成吉思汗創下了十二個世界之最》,包括“創建了世界上版圖最大的帝國”、“發動了人類曆史上規模最大的戰爭”、“千年來世界最富有的人”等,這其中,有些是不言而喻、世人公認的,然而也有些“之最”不一定能得到大部分人的認可,但裏麵提到的“人類曆史上最大的成功者”,是很符合曆史事實的。
在《成吉思汗》一書中,日本學者太田三郎稱成吉思汗為“世界古今蓋世之英雄”,他說:“觀蒙古民族雄圖偉業,俯仰六百年間,當時都為龍盤虎踞之大版圖而讚歎。自有地球以來,英雄之席卷大陸者不知凡幾;自有曆史以來,君主之削平邦土者亦不知凡幾。然規模之大,版圖之廣,如蒙古成吉思汗者,前後無其儔匹……亞曆山大、愷撒、拿破侖等較,基業之偉,領域之大,亦故不能同日而語耳。”所以,他認為成吉思汗不隻是蒙古民族的英雄,“亦且為世界古今不見儔匹蓋世之雄也。”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孫建立的大蒙古國,包括中國境內的元朝、
窩闊台汗國、察合台汗國和中國境外的欽察汗國、伊兒汗國,其疆域東起朝鮮半島,西抵波蘭、匈牙利,北至西伯利亞,南達爪窪中南半島,在北緯 15 度至 60度、東經 15 度至 130 度之間,總麵積達到三千萬平方公裏。這與蘇俄著名學者巴托爾德所說的基本一致:“成吉思汗帝國的建立從某一點上說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事件;把遠東和前亞的文明國統一在一個王朝之下是空前絕後的。”由此可以看出,日本太田三郎先生對成吉思汗的評價是恰當的。
在《全人類帝王成吉思汗》一書中,英國學者萊穆說:“成吉思汗是比歐洲曆史舞台上所有的優秀人物更大規模的征服者。他不是通常尺度能夠衡量的人物。他所統帥的軍隊的足跡不能以哩數來計量,實際上隻能以經緯度來衡量。”
“拿破侖在軍事天才之點上,確實在歐洲上空,曾被稱做光輝的明星。”但是他卻“將自己的軍隊的命運任其自然,遺棄在埃及的遊途,又埋於俄羅斯的雪原之中,遂敗於滑鐵盧戰役。他的帝國即他在世時滅亡,其子的地位在其死前被剝奪了。”亞曆山大馬其頓斯基,他的英名也可以與成吉思汗一較高下,然而“亞曆山大一死,他的高官都是因為奢望帝王寶座而互相鬥爭,亞曆山大的兒子遭到了逃亡的命運。”與以上兩人恰恰相反,“成吉思汗的兒子,沒有受到任何繼其父汗之位的影響,君臨西起亞美尼亞東至朝鮮,南自西藏北至伏爾加的廣闊領域。成吉思汗的孫子忽必烈支配了世界的一半(確切些說是當時世界的五分之四)。”因為這樣,他認為成吉思汗可算是“全人類的皇帝”。
《世界征服者史》一書,是伊兒汗國的重臣、伊朗著名史學家誌費尼的名著。
書中說:“倘若那善於運籌帷幄、料敵如神的亞曆山大活在成吉思汗時代,他會在使計用策方麵當成吉思汗的學生,而且,在攻略城池的種種妙策中,他會發現,最好莫如盲目地跟成吉思汗走。”甚至,拿破侖本人也說過:“我不如成吉思汗,他的四個虎子都爭為其父效力,我無這種好運。”
對於成吉思汗的評價,馬克思曾說:“成吉思汗戎馬倥傯,征戰終生,統一了蒙古,為中國統一而戰,祖孫三代鏖戰六七十年,其後征服民族多至 720 部。”
在《馬克思印度史編年稿》一書中,馬克思寫道,成吉思汗在統一蒙古的過程中組建了一支強大的軍隊,他“依靠這支軍隊征服了東蒙與華北,然後征服了阿姆河以北的地方與呼羅珊,還征服了突厥族地區,即不花剌、花剌子模和波斯,並且還侵入印度。他的帝國的疆土從裏海一直延伸到北京,南麵伸展到印度洋和喜
馬拉雅山西麵到阿斯特拉汗和嘉桑。他卒後這個帝國分為欽察汗國、伊兒汗國、察合台汗國、蒙古和中國;前三部分由汗分別統治;最後一部分作為帝國的主要部分,由大汗直接統治。”
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先生說:“亞洲早期最強大的民族之中,元朝蒙古人居首位。”“元朝時期幾乎整個歐洲被元朝所占領,遠比中國最強盛的時期更強大了。”
偉大領袖毛澤東同誌,將成吉思汗親切地稱為“一代天驕”,把他與中國曆史上著名的帝王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劉邦、朱元璋相提並論。毛澤東同誌在評點二十四史時寫道:“可不要看不起老粗……一些老粗能辦大事,成吉思汗、劉邦、朱元璋。”
以上所舉事例說明,不管是各國的名人、學者,還是國家元首、革命領袖,大家都從不同角度承認成吉思汗是世界曆史上最偉大的成功者之一,我們把他作為“成功者的典範”,這是名副其實的。
我國蒙古兵學學者達林太先生,曾經公開發表過一篇論文《蒙古兵學是蒙古學的重要組成部分》,論文中說:“蒙古民族在中國和人類戰爭史上演出了有聲有色、威武雄壯的活劇,提供了極為豐富的鬥爭經驗,創造了豐富多彩、別具匠心、獨樹一幟的兵學,在相當程度上反映了戰爭的一般規律。”他認為“蒙古兵學的鼻祖”是“成吉思汗及其繼承者”,他們“成功地處理了戰爭與遊牧狩獵經濟之間的關係,充分發揮和運用了遊牧狩獵經濟在戰爭中的特長。”他們不僅組建了一支無敵於天下的強大騎兵,出色地解決了軍隊給養、後勤供應,還創造性地運用了一係列符合騎兵作戰特點的戰略戰術,因此,他們不斷地取得勝利。
在《怎樣對待世界曆史》一書中,印度前總理尼赫魯說:“蒙古人在戰場上取得如此偉大的勝利,這並不靠兵馬之眾多,而靠的是嚴謹的紀律、製度和可行的組織。也可以說,那些輝煌的成就來自於成吉思汗的指揮藝術。”他很讚成勒·加特的說法:“蒙古人所進行的征戰,就其規模和藝術、突然性和靈活性、包圍的戰略和戰術而言,是史無前例的……成吉思汗即使不是世界上惟一的、最偉大的統帥,無疑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統帥之一。”
美國五星上將麥克阿瑟在寫給陸軍部長的一份報告中說:“如果有關戰爭的記載都從曆史上抹掉,隻留下成吉思汗戰鬥情況的詳細記載,且被保存得很好,那麼軍人將仍然擁有無窮無盡的財富。從那些記載中,軍人可以獲得有用的知識,
塑造一支用於未來戰爭的軍隊。那位令人驚異的領袖(成吉思汗)的成功,使曆史上大多數指揮官的成就黯然失色……他渡江河、翻高山,攻克城池,滅亡國家,摧毀整個文明。在戰場上,他的部隊運用得如此迅速和巧妙,橫掃千軍如卷席,無數次打敗了數量上占壓倒優勢的敵人。”“雖然他毀滅一切,殘酷無情,野蠻凶猛,但他清楚地懂得戰爭的種種不變的要求。”
俄國將軍以葛那吉夫曾經說:“橫覽宇內,曆年之少,而開拓疆土之廣大,如成吉思汗者,千古所未嚐見也。成吉思汗登蒙古大汗位之初,兵籍之戶數約一萬三千而已(約三萬),其後征服民族之數凡七百二十部之多,其言語信仰,大抵異類。其子孫蒙業開拓,所奄有之全版圖,包括今之清帝國,印度之北部,韓國半島,中央亞西亞之全城,俄羅斯帝國之大半,印度斯幼發拉的士兩河間之南部,兵刃之所斬刈,馬足之所蹂躪,由東達西,成一直線,徑長六千英裏(約當中國 1.6 萬裏),其間列國數十,成吉思汗及其子孫才以六七十年之短時間次第削平者也。此最大蓋世之雄,果如何而崛起者耶?”
俄國軍事家柯列金也說過:“通觀世界曆史,用很少兵力(拉施德丁說 12萬,小林高四郎說 20 萬),在很短時間內(公元 1207 年到 1227 年共 20 年)。攻略廣大土地(歐亞兩洲的大部),統治眾多人口(中小路彰說 6 億人口,我認為有些誇大),除成吉思汗時代的韃靼人和帖木兒時代的中亞細亞人之外,開天辟地以來從未有過。”
從以上記載看出,不管是中國的軍事學界,還是外國的政治家、軍事家,大家都一致認為成吉思汗是世界曆史上最偉大的軍事統帥,至少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軍事統帥之一。曾經有人做過統計,成吉思汗的一生,共進行了 60 多次戰爭,除了十三翼之戰因實力懸殊而主動撤退外,沒有一次失敗過。所以中國學者劉樂土先生在他的“中國大皇帝書係”《成吉思汗》一書中說:“成吉思汗是後人難以相比的戰爭奇才。他逢敵必戰,戰而必勝的神奇經曆,將人類的軍事天賦窮盡到了極點……他麾下的鐵騎軍隊,一路勢如破竹,硝煙漫卷到了俄羅斯、阿富汗及印度北部。在廣袤的歐亞大陸,成吉思汗已經成為不可戰勝的神,對手無不聞風喪膽,屈服於腳下……什麼人才能稱得上戰神?惟有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及其子孫建立的大蒙古國橫跨歐亞兩洲,在當時他所統治的範圍之內,世界上的各種宗教,幾乎是應有盡有。其中,包括了蒙古人原來信奉的薩滿
教,西藏、西夏和漢人信奉的佛教,金和南宋的道教、摩尼教,畏兀兒和西方各國信奉的伊斯蘭教,蒙古高原一些部落乃至欽察、斡羅思各國信奉的基督教(包括景教即聶斯托裏派,也裏可溫,羅馬派)等等。蒙古貴族征服天下,基本上是采取屠殺和掠奪政策,但是,他們采取的宗教政策卻比較開明,並不強迫被征服者改信蒙古人的宗教,而是宣布信教自由,允許各個教派存在,並且也允許蒙古人自由參加各種教派,對教徒基本上免除賦稅和徭役。采取這一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被征服者的反抗,對蒙古貴族的得天下和治天下都曾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蒙古人的原始宗教是薩滿教,在成吉思汗初起階段,他正是利用這種宗教竭力宣揚天命論,自稱自己是“得天地之讚力”,“天命眾百姓都屬我管”,並依靠薩滿首領豁兒赤、通天巫闊闊出等人的支持登上了汗位,宣稱天神命鐵木真“為普世之君主”。這說明了,當時的薩滿教已經具有明顯的階級性,已經成為成吉思汗等蒙古貴族教化和欺騙人民、進行政治統治的一種工具。
然而,薩滿教畢竟是比較原始、比較落後的宗教,用這種宗教欺騙比較落後的人們,還可以發揮一定作用,但卻難以用它來統治其他更先進的民族。所以在成吉思汗西征的路上,他就千方百計地將中國北方全真派的道教首領丘處機召至身邊,向他討教統治漢人的辦法,並大力地扶植道教,用來加強對漢人的思想統治。
成吉思汗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國內外名人、學者是比較一致地加以肯定。
比如,中國學者楊紹猷先生曾說:“成吉思汗並不把自己信仰的薩滿教強加於被征服的民族,也不消滅他們的宗教,而是利用各種宗教為自己的軍隊擴張服務,容許各種宗教存在。”“他雖然大量屠殺那些敢於抵抗的民族,但並不消滅他們的宗教,而是宣布信仰宗教自由。”“成吉思汗命其後裔切勿偏重任何一種宗教,應對各教之人平等對待。”“成吉思汗在宗教為我所用的前提下,一是容許各種宗教的存在,二是允許各族包括本民族有信教自由,三是對宗教職業者進行優待,豁免其賦稅。”比如,乃蠻王子屈出律在用陰謀手段篡奪了西遼的王位之後,強迫當地人民放棄自己的信仰。成吉思汗的大將者別就是非常巧妙地利用了這一事件,輕而易舉地打敗了屈出律。在西征花剌子模和俄羅斯時,成吉思汗與者別等將領也曾多次利用當地的宗教矛盾,為自己的征服戰爭服務。
英國史學家道森著有《出使蒙古記》,在其緒言中,曾介紹了成吉思汗的蒙古人與基督教世界的關係,其中說道:“成吉思汗親自規定,一切宗教都應受到尊重,不得偏愛,對於各種教士都應恭敬對待,把它作為法令的一部分。他在東方和西方的所有後裔曆代都忠實地遵守了這項原則。”他認真分析了這一政策產生的曆史原因,認為“蒙古和土耳其斯坦是世界上各種宗教會合的地方,蒙古人自己作為新來者發現,佛教、基督教、摩尼教和伊斯蘭教已經在一些民族中間紮下了根,而他們是從這些民族獲得初步文明的。”所以,在他們的部眾和同盟者中已經有很多的人信奉以上各種宗教。基督教的聶思脫裏派早在唐初時期就傳人中國,取了一個漢名叫景教。元代稱為也裏可溫(阿拉伯語,修士),或稱聶思脫裏。早在成吉思汗統一蒙古高原之前,汪古、乃蠻、克烈等部就已經信奉景教。
窩闊台的妻子脫列哥那(蔑兒乞人),拖雷的妻子唆魯禾帖妮(克烈部人,蒙哥、忽必烈、旭烈兀的母親),汪古部駙馬,以及蒙哥朝的大必者赤(副丞相)孛魯合等,都是景教教徒。所以景教在蒙古汗廷有強有力的勢力和靠山。如果取消或壓製這一宗教,顯然對於成吉思汗的統治是不利的。
成吉思汗及其子孫對於伊斯蘭教,則是采取政治軍事上征服和宗教信仰上自由的兩手策略。在成吉思汗建國之前,回教商人就在蒙古各部落中活動,回教徒阿裏火者曾參與飲班朱尼河水,成為成吉思汗的開國功臣,後來被任命為鎮守中原漢地的第一個大達魯花赤。成吉思汗派到花剌子模經商和出使的人員中也有很多伊斯蘭信徒。甚至參與成吉思汗西征的畏兀兒等三國軍隊中,也有相當數量的人信奉伊斯蘭教。但是,成吉思汗第一次西征的對象花剌子模則是政教合一的伊斯蘭教一派掌權的國家,對於這個政權,成吉思汗在政治軍事上則是毫不留情,堅決征服、摧毀,可是他並不強迫當地人放棄自己的宗教。盡管伊斯蘭教的主流派哈裏發帝國與花剌子模有矛盾,但是成吉思汗及其子孫也沒有放過摧毀這個政權。1258 年,成吉思汗的孫子旭烈兀攻克了巴格達,消滅了阿拔斯王朝的哈裏發帝國。就像中國學者周燮藩所說:“阿拔斯王朝的滅亡,正式結束了阿拉伯人在伊斯蘭教中的至上地位。”也就是在此之前伊斯蘭教政教合一的體製結束了,即使這樣,也沒有限製當地人民的信教自由。“伊斯蘭教不顧以其名義進行統治的王朝廢立,發展為以自身體製維持的世界宗教。它不再依賴軍事和政治擴張,照樣向世界各地滲透,對於不同文化傳統的人們仍然具有很強的吸引力。”
伴隨著中亞、波斯等地的相繼征服,來到東方的回回人數量增加。蒙古貴族利用回回上層分子和富商大賈作為壓迫與剝削中原漢民的幫手,如花剌子模人牙剌瓦赤,不花剌貴族賽典赤贍思丁,富商奧都剌合蠻、阿合馬等,都在統治機構中擔任了較高的職務。移居漠北與中原各地的回回人被允許保留自己的宗教信仰,在其聚居地建立清真寺,回教教師答失蠻、苦行者迭裏威失,享受與僧道、也裏可溫同樣的免稅待遇。但是一般的回教徒——木速魯蠻則同於編民,一樣要交納賦稅,負擔差發。總的來說,“在中國,由於蒙古人采取‘信仰自由’和‘兼容並包’的政策,伊斯蘭教乘機往東發展,大批穆斯林人遷入中國,為中國各穆斯林民族的最後形成奠定了基礎。”
主張政教分離是成吉思汗的宗教政策,也就是認為宗教世界與現實世界是不同的,不能用宗教的主張與利益幹預現實的政治。然而,在蒙古族內部也有一部分人主張政教必須合一,因此又導致了不同派別乃至不同政權之間的矛盾與戰爭。比如在伊兒汗國,第三代帝王曾經改信伊斯蘭教,並且采用伊斯蘭教的名稱,自稱為阿合馬算端,這樣的結果是遭到其他蒙古貴族的反抗,很快就被推翻並被處死了。但是時過 13 年之後,伊兒汗國著名的國王合讚汗,就是依靠伊斯蘭軍隊的支持奪取了國家政權,從此改信伊斯蘭教,並進行了一係列改革。他的子孫也大都是伊斯蘭教的信徒。而欽察汗國的子孫卻改信了當地的宗教——回教和基督教。在語言文字上,雖然蒙古人創造了自己的文字,但是統治各地的蒙古貴族,為了其統治的需要,也逐漸掌握了當地的文字和語言。而尤赤後王與伊兒汗國之間的對立與戰爭,事實上也與宗教信仰不同有關。
在忽必烈以後,元朝統治者主要信奉喇嘛教,西藏人八思巴被尊為“大寶法王”、“大元帝師”。以後每一帝師死,必然從西藏選取一人為嗣,一直到元朝滅亡。元朝統治者這樣重視佛教,也是出於統治天下的需要,根據《元史》記載:
“及得西域,世祖以其地廣且險遠,俗獷好鬥,思有以柔其人,乃郡縣土番之地,設官分職,盡領之於帝師。乃立宣政院,其為使位居第二者,必以僧為之。帥臣以下,亦僧俗並用,軍民盡屬統理。於是帝師之命,與詔敕並行西土。”從此以後,佛教掌握了西藏地方的政權,並將教義傳入了蒙古地區。中國內地從東漢以來,佛教就已經傳入,唐、宋時期曾經出現了不少教派。蒙古統治者提倡佛教,對統治中國內地也是很有利的。
宗教與民族問題,從來就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怎樣正確地解決這一問題關係到政權鞏固、社會安定。成吉思汗及其子孫的宗教政策確實值得進一步研究。
眾所周知,成吉思汗西征是因為一次東西方的商業衝突:訛答剌城守將海兒汗慘殺蒙古商隊,這成為成吉思汗決定西征的導火線。因此,訛答剌城成為成吉思汗西征的首要目標,並且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同時它又從一個側麵說明:
打破東西方之間“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麵,已經成為曆史發展的必然趨勢。我們認為,怎樣正確地分析經商與戰爭的關係,是正確評價成吉思汗功過的關鍵所在。
在《翻開看世界曆史》一書中,印度前總理尼赫魯先生曾經客觀地分析了成吉思汗西征與經商之間的關係,他說:成吉思汗在占領“朝鮮、唐古特之後,本來想停止擴張。他並沒有計劃攻占西方各國,而是想要同花剌子模沙拉和平相處。
但是沙拉的一個督統殺了蒙古商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成吉思汗仍然是希望和平相處,派使團要求處理殺死蒙古商人的督統。沙拉不但沒有同意成吉思汗的要求,反而殺害了使團團長,其餘的成員被剃光胡須趕出國境。成吉思汗當然不能容忍這種惡劣行徑,做好準備後於 1219 年進攻並摧毀了花剌子模。”“沙拉殺了成吉思汗的使者,這是血仇,因此成吉思汗下令攻打花剌子模,報了仇。”尼赫魯先生的這一分析實際上包含了以下幾種含意:第一,從成吉思汗的本意來說,在當時“他並沒有打算攻占西方諸國”,而是想在蒙古與花剌子模兩個東西方大國之間開辟一條和平經商之路,保護兩國的和平商人,促進雙方和平相處;第二,在 450 名商人被殺死之後,成吉思汗也沒有立即選擇發動戰爭,這說明他有和平相處、和平經商的誠意;隻是在花剌子模國王殺死其正使、侮辱其副使之後,成吉思汗才不得已而選擇了戰爭。尼赫魯先生認為花剌子模的這種做法是“無理行徑”,“是血仇”,實際上造成了對國與國之間和平交往原則的粗暴踐踏;第三,成吉思汗攻打花剌子模,是為了替商人和使者報“血仇”,這就肯定和承認了成吉思汗打擊花剌子模的正義性。從這一方麵來講,也就是說成吉思汗在開始西征時具有一定的自衛反擊戰性質,隻是在以後才發展為民族征服戰爭。有一位華裔日籍學者陳舜臣先生在台灣遠流出版公司出版的長篇曆史小說《成吉思汗一族》
中,曾經將花剌子模的這種行徑稱為“古代的恐怖主義”,我認為這種說法是合理的。
在《元代交通史》中,中國學者德山先生曾說:“國際陸路交通是成吉思汗
祖孫三代三次西征的產物。”第一次西征“為建立橫跨歐亞、空前未有的大蒙古國奠定了基礎”;第二次西征即長子西征,“建立了蒙古四大汗國之一——欽察汗國”,“開辟了通往中國的國際交通——欽察道”;第三次西征即旭烈兀西征,建立了蒙古四大汗國的另一個汗國——伊兒汗國,“開辟了中國通往波斯的國際交通——波斯道。”在《蒙古帝國史》中,法國東方史學家格魯塞說:“蒙古人幾乎將亞洲全部聯合起來,開辟了洲際的通道,便利了中國和波斯的接觸,以及基督教和遠東的接觸。中國的繪畫和波斯的繪畫彼此相識並交流。馬可波羅得知了釋迦牟尼,北京有了天主教總主教……從傳播文化這一點說,蒙古人差不多和羅馬人傳播文化一樣有利。對於世界的貢獻,隻有好望角的發現和美洲的發現,才能夠在這一點與之相似。”加拿大史學家斯塔夫裏阿塔斯說:“由於蒙古帝國的興起,陸上貿易發生了一場大變革。曆史上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一個政權橫跨歐亞大陸,即從波羅的海到太平洋,從西伯利亞到波斯灣……往來於這條大道的商人們說,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在塔那到中國的路上行走,是絕對安全的。”他認為,“橫穿中亞的商路”對於當時東西方商業的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美國傳記名家哈羅蘭姆把成吉思汗稱為“人類帝王”,他在其著作中說:“雖然當初的成吉思汗從未接受過物質文明的熏染,竟能為 50 多個民族建立了切實可行的典章,維持大半個世界的和平與秩序”;“信使可以縱橫 50 個經度,一個少女懷一袋金子,可以安心遨遊這個廣大的帝國。”他使得東西交流為之暢通,歐亞文化為之交流,“這是人類之間最廣大而開放的一次握手。”是極大的進步。
韓國總統金大中在 1999 年 6 月說過:“有人認為,由於有了蒙古人,人類才第一次擁有了世界史,而蒙古人的倔強不拔、勇猛無敵精神和機智敏捷的性格卻塑造了偉大的成吉思汗。同樣,我也讚成一些人的評價,網絡還未出現的七百年以前的蒙古人卻打通了世界各國的關係,建立了國際往來關係。”韓國著名學者金鍾日也說:“大地是人類的家園,我們隻有一個家園,這是當今‘全球化’的新概念。但是,‘全球化’起源於成吉思汗時期的大統一。”
成吉思汗西征對促進中西交流方麵的作用,我國著名的元史專家韓儒林先生曾經充分地予以肯定。他說:“成吉思汗在開始西征起,便采用中原的交通製度,在通往西域的大道上,開辟‘驛路’、設置‘驛騎’、‘驛牛’和‘郵人’,把中原原有的驛站係統延伸到西域。一直到他的子孫時代還繼續改善和發展這一艱巨事
業。”“成吉思汗把東西交通大道上的此疆彼界掃除了,把阻礙經濟文化交流的堡壘削平了,於是東西方的交往開始頻繁,距離開始縮短了。中國的創造發明如火藥、紙幣、驛站製度等輸出到西方,西方的藥品、織造品、天文曆法等也輸入了中國。”正是因為蒙元時期用暴力掃除了亞歐各國之間的彼此疆界,又逐步建立了一個完善的驛站係統,因此把幾千萬平方公裏之內的各個部分互相聯係起來了。比如,在元朝境內就有陸站、水站、狗站等 1383 處,擁有驛馬 44301 匹,驛車 3937 輛,驛船 5921 條。“四方往來之使,止則有館舍,頓則有供帳,饑渴則有飲食,而梯航畢達,海宇會同”,“脈絡相通,朝令夕至”。一個使者、商人或旅行者隻要能領到帝國發放的乘驛牌,就可以在亞歐各地通行無阻,所謂“之千裏者,如在戶庭;之萬裏者,如在鄰家”,這種說法並不是很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