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厚實的木門,將嚴鈞放在青石板鋪成地上。反手將門栓插上,看著正用手掌抹去嘴角的那已經幹涸血跡的嚴鈞。那一巴掌著實不輕,嚴鈞的左臉早已高高的腫起。“不用抹了,回頭我去給你拿點藥敷上,過幾天就好了。”他的語氣不再像下午是那麼嚴肅,反倒頗有一絲寵溺的意味。“哼,我不就是一個不成器的弟弟嗎?怎麼,在外麵教訓過我了現在又來這套,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嗎?”嚴鈞的語氣中充滿了對二哥的怨氣。嚴家老二——嚴秉,給人的印象向來是嚴肅、教條。平時甚至一多餘的句話也不說,也很少見到他笑。但對嚴鈞卻有時就像母親般慈愛,不過更多的是像父親般嚴厲。聽著嚴鈞充滿怨言的牢騷,嚴秉坐在了嚴鈞的旁邊的青石板,一隻手隨意的搭在嚴鈞的肩上,而嚴鈞也沒有絲毫抵觸。看了看天空中的夕陽,嚴秉平靜的說道“胖小兒”一聽這個詞,嚴鈞立刻掙紮了起來,“我都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再這樣叫我!”小時候嚴鈞很可愛,肉乎乎的。竟不知何時起“胖小兒”成了他的小名。當然長大後,在他強烈的要求下,父母不再這樣叫他了,但嚴秉卻始終更願意叫他胖小兒。反抗立刻就被鎮壓,嚴秉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隻不過搭在嚴鈞肩上的手裏像鐵鉗一樣握著嚴鈞的兩個手腕。“不要打岔,好好聽著。胖小兒啊,現在你已經十八歲,按理說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我早就已經長……長……長……”嚴鈞已經沒辦法說出下麵的話了,意味他二哥的手不知不久緊了一分。一鬆手,嚴鈞立刻大呼了幾口氣便不敢在說話了。“有些事你也應該早就知道了,我們嚴家和城中的大家族、城主府有很大的矛盾,以前爺爺沒受傷的時候他們還算克製,現在他們就是一群聞到血腥的狼時時刻刻準備一口吃掉我們。但是,即便是爺爺已經受傷數年了,他們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為什麼?因味這座燈塔城是我嚴家建的。”“當時,那所謂的帝國算得了什麼,還不是放棄了這塊土地讓他們自生自滅。是我嚴家平定了海獸、是我嚴家將這片被帝國所遺棄之地建設成了如今的模樣。不說是金碧輝煌至少是百姓安居樂業。”“我們嚴家拚死拚活的時候他們哪去了,到頭來一紙文書,說這是帝國領地,他們還要點臉嗎!?”“我真想不明白,太爺爺當初為什麼不跟他們打一場,想吞了我嚴家也不怕崩掉他一口牙。”越說越生氣,說到最後嚴秉大吼一聲,可恨,生不逢時。把嚴鈞說的心潮澎湃。“哈,說得太多了,總之你要記住,在這裏,我們嚴家怕過誰。做生意發財,大家皆大歡喜。敢來搗亂了把他送到海裏喂魚。”嚴鈞難以想象平時那般嚴肅、固執的二哥會說出今天這番話。聽了這些,嚴鈞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今天和姓仇的那一架是不是”話還沒說完,嚴秉回了句“愚蠢”這句話仿佛讓嚴鈞看到了曾經的二哥。但他所說的下半句話讓嚴鈞心中二哥高大的形象瞬間崩塌。“打得過當然要打,打不過跑也不丟人嘛。”又想了想,嚴秉嚴肅地說道“但是,最近你還是不要輕易與人動手,最好呆在家裏。”“不等嚴鈞發問嚴秉接著說道“今天,要不是我及時一巴掌把你打走,那現在我麵前的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哼,他們想通過你的死來逼出嚴家的底線,再不濟還能有個緩和的局麵。不過這些你不要多想,他們頂多逼你先出手才有借口殺你,這段日子安心呆在家裏吧。”“哪為什麼目標是我,而不是你呢?”“嗯……嗯……嘖,應該是……嗯……我……比較難下手吧。對,我比較難下手。好了,不多說了,先走了。”隨即嚴秉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向門外走去。而嚴鈞則露出一絲帶有自嘲意味的笑容看著嚴秉的背影。其實,嚴鈞是知道問題的答案的,但不知為什麼就是問了出來。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嚴鈞並不是嚴家的血脈,隻是嚴家家主從外麵撿回來的一個野孩子罷了,當時剛好嚴家年僅3歲的大公子夭折。悲痛之下將老二的名字改成了嚴秉。而剛好此時被撿回來的嚴鈞被嚴家主母看作是老天對她的補償,由此成為了嚴家的三少爺。如果僅僅是個養子的話,那麼殺了他付出一些代價就足已擺平。並且可以借此試探出嚴家的反應。依照嚴家做出的回應來製定對顏家的策略是緩是急。當然方針不便就是吞了嚴家。正獨自想著自己的死亡可能會給嚴家帶來什麼損害時,嚴秉回過頭向嚴鈞喊道“嚴鈞,我是你什麼人?。”嚴鈞不假思索的答道:“你是我二哥啊。”“我爹是你什麼人?”“你爹不就是我爹,你說什麼胡話呢?”聽著嚴鈞的回答,嚴秉大笑一聲,:“對,沒錯,記住你的回答。我走了,藥明天再給你送來。胖小兒啊,越挨揍越皮實想當初要不是我攔著,就你幹的哪些調皮搗蛋的事老爹早就把你小子的屁股揍成八瓣了。”說完大笑著離開了。過了好一會,嚴鈞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也跟著大笑了起來。“看來你在嚴家的地位並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樣啊,因為是養子的身份,又不努力修行,所以被嚴家所排斥甚至快要被趕出嚴家的消息真是錯的離譜啊。”語調甜美動聽,卻帶著濃濃的嘲諷。隻見從屋內緩緩走出一個女人——季紫禾。“紫禾,你怎麼來了?天快黑了,還是趕快離開吧,免得別人說閑話。”“唉,真是三年不見,你我之間的情分都變得生疏了許多呢。”“也許吧。離開吧,紫禾。有事的話明天再來找我。”說完,嚴鈞讓開了道路。“聽了你二哥的話難道你真不知道我是來幹嘛的嗎?”說到這時她已經走到了嚴鈞的身前兩人相隔不過一臂距離。在這裏,嚴鈞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曼妙的身材。鼻子輕輕抽動,一股動人的幽香從她身上傳來。閉上了眼,一絲熟悉的感覺正在腦海中浮現卻怎麼也抓不住。索性不再想這些嚴鈞語氣生冷的說道;“你不說,我就不知道。我也當你從沒來過。”“哈哈哈……”一陣嬌笑。“你是怕了對嗎?你害怕我說出你心中的那個答案。你還配做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嗎?我今天來就是來……來……來……來幹什麼呢?對了,殺了你”嚴鈞聽著她說的話,尤其是最後三個字說的毫不猶豫,打碎他心中最後一絲幻想。“那就讓我看看你這三年中到底學了些什麼吧。”說完不顧剛剛在路上別嚴秉穩定的傷勢,一縷淡藍色的罡炎自體內流動。流過筋脈破損之處產生了讓嚴鈞難以想象的劇痛。臉色瞬間蒼白如雪。但與此同時帶來的好似巨大的力量。突然嚴鈞蒼白的臉色變得殷虹如血。嚴鈞隻覺得膝蓋一軟,撲的一下半跪在地上,一口血霧噴出,隨即不斷有鮮血湧出,不多時,嚴鈞麵前的地麵上就已經積聚了一灘暗紅的血跡。隨著鮮血不斷流出的還有嚴鈞僅剩的生命。放下沾滿血跡的雙手,任由臉上的鮮血幹涸,直視著紫禾。眼神中沒有憤怒、失望。隻是靜靜地什麼話也沒有說。從懷中拿出了一枚用絲線穿著的菱形吊墜上麵刻著紫禾兩個字,看了看眼神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張開嘴一口將它吞了下去。看見了嚴鈞手中的物品紫禾的麵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複正常。那是一枚用這附近深海中特有的一種冰晶製成。常溫下並不會融化,是一種不錯的容器。可以把低級的藥劑很好的保存。而在炎熱高溫下緩慢融化蒸發。帶來一絲清涼。因此它更多的是作為一種消耗的飾品出售給大家族的夫人、小姐們。當時,季家是一個剛從帝都來的沒落家族。而嚴鈞在那時已經停止了修煉並且自主的減少了家族分給他的資源。在那時,這種冰晶吊墜是嚴鈞可以送給季紫禾的最好的禮物。在積攢了好久後,嚴鈞才將這枚吊墜買到手。在他即將送出去時,季紫禾卻因為過人的天賦被帝都學院錄取。嚴鈞將這枚吊墜吞了下去,不多時便會被消化的無影無蹤。季紫禾明白嚴鈞的意思就是他們之間的一切也都隨之而去了。又是一口鮮血湧出,嚴鈞已經顧不得在擦拭了,隻能盡可能的張開嘴勉強的呼吸。“你還在掙紮什麼呢?安心的去吧,讓死亡撫慰你恐懼的心靈吧。”又咳出了一大口暗紅色的血液,不知是回光返照還是什麼,嚴鈞竟然說道“想起就怕,所以無謂多想。真是……”看著嚴鈞慢慢變冷的身體,紫禾長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好端端的武道天才,為何會自己放棄。若非如此,也不會變成現在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