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天就要暗下來了,這入秋的天氣一早一晚格外涼些,還是快些進去屋裏吧!”
不知不覺已經來了靜紅居半月有餘,除了剛來的前幾日裏見到過折花幾人,這幾天裏除了阿秀,蘇妁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而她的活動範圍也縮小在了這個“傾宛桃苑”裏。
此時,經阿秀一提,蘇妁才反應過來,伸手觸向一片花瓣,滿臉都是疑問:“你這麼一說,我才記起來!如今已是入秋時節,這些個桃樹何來花開得如此豔麗而不凋謝呢?”
想她以前居住的“流華閣”,桃樹一般隻在三、四月才會開花,隻開一季便凋謝了,她很小的時候,還因為見不得桃花開了又敗而哭鼻子呢!可為何靜紅居的桃樹卻成片地開花,而且還是在這入秋時節呢?
“嘻嘻,姑娘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吧!”阿秀一聽蘇妁竟然有問題問自己,立馬就來了興致,兩隻高高梳起的辮子隨著晃動的腦袋來回搖著,眼睛忽閃忽閃地盡是光彩,隨即,蘇妁的滿耳便都充斥了她的笑聲。
“要說咱這柳州城,雖比不上那都城央城,可因為緊挨著淮遠,往來的商旅居多,也算的上是安素第二的繁華城鎮。別的不說,單說這街上叫賣的物什……”
怎料,阿秀的話匣子一打開,直接從柳州的風土人情講到民風特產,滔滔不絕的話裏卻一句跟桃樹為何開花沾邊的都沒有。蘇妁也不好打斷她的興致,隻能麵上略顯尷尬地聽著,暗自估摸著要多久才能進入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眼看著阿秀說得越來越有興致,眉飛色舞的表情簡直比蘇妁以前見到的最會表演的說書先生還要生動,不由地也被她吸引了去,漸漸對柳州城有了較深入的了解。
“姑娘,容我喝口水再接著跟你講哈!”阿秀笑嗬嗬地縷了縷辮子,然後便蹦蹦跳跳地奔進屋裏喝水去了。
耳邊沒了聲音,周圍變得安靜了許多,望著滿園的桃樹,蘇妁突然感覺有些涼意。不由地縮了縮了脖子,感到鼻尖上有水滴落下,抬頭一看,才發現竟是下雨了。
“妁丫頭,怎麼就你自己,阿秀呢?”
蘇妁剛轉身想去到屋裏,就聽見一把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趕忙回過身看去,正是前幾日才見過的娟奶奶。
此時的明娟頭發全都仔細地梳到了腦後,簡單地綰了一個髻,上麵還插著根翠綠的簪子,一身衣裳也是光鮮亮麗,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不少。隻是在沒尋到阿秀之後,臉上難掩焦急神色。
“娟奶奶莫急,阿秀在屋裏呢,你可是有事找她?我去把她喊出來吧!”蘇妁快走了幾步就要跨進屋裏,然身後娟奶奶的聲音就猛地響了起來。
“阿秀丫頭,快些出來!”
蘇妁的前腳才剛剛跨進門檻,就瞥見阿秀從屋裏走了出來,一張臉好奇地向外望著,見著拄著拐杖邊走邊喊的明娟之後,慌忙幾步奔出了屋子。
“我說怎麼在屋裏好像聽見有人喊我,原來是娟奶奶呀!”說話的檔口,阿秀已經走到了明娟身旁並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下一刻,卻是噘著嘴嗔道:“娟奶奶可看清楚,我可不是來偷閑的,我是來探望蘇姑娘的呢!”阿秀第一反應便認為明娟是來逮自己的,一定是以為她又來偷著玩耍了,慌忙解釋起來。
“唉,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裏窮委屈!我來找你自是有要事的!”明娟說著便抽出被阿秀纏著的手臂,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頭,一臉嚴厲:“前麵有事,趕緊跟我出去!”說罷,就習慣性地抬起另一隻手裏的拐杖來就要打下去。
“知道了,我這就去,哪敢勞煩您老的拐杖呢!”
阿秀這次反應極快,還沒等明娟的拐杖落下就已經跳出去老遠,然後便轉身奔出了院子。
“娟奶奶,這下雨路滑,你等我去屋裏取把傘攙著你走吧!”蘇妁看了眼愈來愈急的雨,雖然下得細細密密不是很大,落在臉上卻仍感一片濕意。再瞅瞅地上,這時候已經是濕漉漉的一片了。
明娟的身形微微一頓,臉上閃過一道猶豫,略微思量之後便開口應到:“妁丫頭還是不要去前麵的好,這雨不大,我幾步就過去了,不礙事的!你且回屋吧!”說罷,不等蘇妁再說話便拄著拐杖朝院外走去。
蘇妁見明娟態度明確也就沒有再跟上去,隻是望著她走的明顯有些慌亂的步子,心下暗暗思忖起來。就在剛才,明娟的眼色裏閃過一道為難和慎重,雖然隻是匆匆而過便被掩飾起來,卻還是被蘇妁捕捉到了。
再聯想到一向穩重的明娟如此匆忙,蘇妁當下就斷定前麵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蘇妁心中念頭一過,便也不顧這細雨,飛快地奔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