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土坯一車一車裝進去 把土坯一樣的自己也裝進去 有時候,窯像巨大而幽深的子宮 土坯在烈焰中受精,孕育出 一個個待價而沽的新生命 有時候,窯又像隆起的墳塚 他們將被炙烤成僅存一絲氣息的木乃伊 或者尚可開口的陶俑 並非在童話裏煉就火眼金睛 並非做著火中取栗、取烤白薯的遊戲 但他們一次次沉默而決絕地 把自己推進去 掏取生活的藍瓦,命運的黑磚 堆在長籲短歎的日子裏 偶爾,他們也抬頭瞅瞅高高的煙囪 冒出的濃煙,以此判斷著 窯內的火候,以及 哪一縷是由他們的肉質生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