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殤此話,本是拖延之語,但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此話說出之後,商賈老鼠般細小的眼珠突然一轉,沉吟片刻,竟然開口讚道:“沒錯,陳殤所言話之有理。臭農夫,既然剛才你我兩人出手,相爭難分勝負,那麼現在我們換一種比試之道,一決高下,你敢與不敢?”
農夫皺眉問道:“如是比法?”
商賈用手指了指陳殤,道:“我們就以陳殤小子為道介,現場對決,口法比鬥。一人口中傳授劍招劍理,另一人馬上提出劍意破解之道。如是,讓陳殤依言而行,順劍而舞。我們以此來分清雙方劍術高低修為之力。這樣一來,勝敗立判,我們就再無狡辯之話可說了吧。”
“好。”聽完商賈的建議,農夫高應一聲。顯然其對此場比試,完全讚同。
不過,這時,身在一旁聽聞商賈話語後的陳殤,卻是嚇得連連擺手,忙道:“前輩,此事萬萬不可。”
需知,這段時間以來,陳殤雖然已將兩位前輩之劍術學習的七七八八。但是,商賈和農夫劍道之意,是何等的博大精深,陳殤怎能敢言,自己已是全部融會貫通。
如今,商賈和農夫兩人竟要求陳殤當眾演劍,且是要一連貫行,將兩人千變之術,完全瞬息展演其中,不可有片點猶豫停留。這對陳殤來說,是何等前所未有的挑戰。
況且,更重要的是,這已不是關乎陳殤能否展演示練出來的問題,而是關於賭上兩位前輩尊嚴勝敗甚至是生命的問題。萬一,若是萬一,若有不妥,陳殤若無法做到,以致兩位前輩其中之一兵敗劍解,那對陳殤來說,無疑就等於讓之成為千古罪人。如是,其又怎敢隨隨便便就答應此次比鬥。
不過,陳殤拒絕之話語還沒來得及開口,商賈已經一把緊握其手,懇切道:“陳殤小子,這次就全靠你了,今天我和臭農夫耗費數十年真氣一鬥,雙方已是油盡燈枯,皆不知各自還剩幾天活命。我們身死道消不打緊,但無論如何,我們這輩子必須要能分出個高低勝負才行。如今,也唯有你能幫助我們達成這個願望。如果你不答應,我們是至死也不瞑目的。”
“沒錯。”農夫極是難得的開啟金口:“陳殤,你不必有心理壓力,如尋常一般即可。若你無法做到我們劍招,並非你修為不精,而是我們指點不力,對劍術理解不高而已。我們不會對你有任何埋怨之言。”
聽完商賈農夫兩人如此之話,看著兩位老者期盼懇切的目光。陳殤心中歎息一聲,此戰,看來,無論如何,恐怕自己都無法避免了。
一念至此,陳殤終於鄭重的點了點頭,深深呼吸出一口氣,拿出自己平時練習所用的木棍之劍,來到兩人中間的空地當中,聚氣凝神,秉劍而立。
看到陳殤終是應承,農夫商賈眼睛再次萌發精光,雙人不約而同亢奮,氣勢完全煥然一新。這次,以陳殤為介,以論劍為爭。對陳殤來說,是一項巨大無比考驗,但同時對商賈和農夫兩人來說,又何嚐不是前所未有的極致挑戰。
以他人為中介之比武,恒古未有,其完全不等同自己親身出手交戰。博弈雙方,需要思索考慮預見之東西,更多更為繁雜,可以說,那是完全超越之前一切比鬥方式之所在。
首先,若要勝過對方,就務必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尋出破解對方攻擊之道。其次,在化解完對方攻擊之術後,還須盡可能鋪展隱藏後麵的反攻之招,其和棋術暗殺之魄同樣道理。第三,最關鍵之處是,以他人為介,比鬥時還需充分考慮到第三者的自身狀況,這無疑是最重中之重所在。若攻擊之意發出,但陳殤卻因自身能力問題,無法達到命令者施展劍道要求。那麼,此命令者發出者,即會成為最終失敗一方。
於是,在這樣高難強度的比弈之下,商賈和農夫,就必須更是專注於一百二十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