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之二十七 救溺水聞佛郎機之暴(2 / 2)

李彥直說:“那口箱子有古怪,是不?”

“是啊。”何九說:“那口箱子,原來根本就不是裝著什麼西洋珍品,而是武器!有鳥銃,還有刀劍!這時他們在甲板上已經站穩了腳跟,人也有十幾個,打開箱子之後馬上拿出鳥銃、刀劍,那個番鬼頭子賓鬆更是趁我們舶主不備,用刀劍架住了我們舶主的脖子!我們見到他們手裏有鳥銃都不敢動,他又讓舶主把主管、司庫、火長找來,說要談判,但人來了之後,他們卻忽然動手,把……嗚嗚……把我們舶主給殺害了!跟著,船也就落入了他們手中。”

旁邊盧複禮卻冷笑起來,道:“你們就這樣看著他們把舶主給殺害了。哼!不過你們也太窩囊了!幾把刀劍幾把鳥銃,居然就把偌大一艘船給劫持了?”

何九聽得麵有愧色,訥訥說:“我們也有人不服的,但他們殺了舶主後,我們一時不知該怎麼辦,都亂了套,被他們出其不意,一場混戰下來,死了十幾個人,跟著主管便帶頭投降了。他們叫主管來管我們,卻將司庫、火長都關了起來,大家蛇無頭不行,就都不好動手了。跟隨而來的船有一艘投降了,另一艘逃走,卻被他們用火炮打中沉了,這一來大夥兒就更怕了。而且他又許諾除了舶主誰也不害,所以我們才,才順了他們……誰知道他們根本都是人麵獸心!說話不算話!”

李彥直心想:“沿海衛所防務不修,這些歐洲海盜,可越來越放肆了!”又問:“後來呢?”

何九一聽又哭了起來,便哭邊道:“後來,後來……那幫狗賊!殺了我們的舶主,要將我們劫持到滿剌加去,我們一路隱忍不敢發作,直到三天前我們一個兄弟無意中得到一個消息,說那些番鬼認為我們不老實,隻是現在得有人開船,等到了滿剌加就把我們都殺了,另外雇人開船,我們一聽都慌了,就想趁他們睡覺殺了他們給舶主報仇,誰知道一個孬種告密,那幫佛郎機人先動了手,我們死了十幾個人,我在混亂裏也被逼著跳了海,這才漂到這裏。”說到這裏他本來隻是哽咽的哭聲竟變成了嚎啕:“兄弟們死的好慘。我在海裏、離船不遠的時候,親眼看見他們為了鎮住船上其他人,竟將我們阿班的手指一個個地剁下來,剁完了手指剁手掌,剁下了手掌剁腳板,最後手腳都斬下了,才推下海來……我,我要是跳海慢了一步,也非被他們這樣宰了不可。嗚嗚……他們這群番鬼不是人!”

旁邊王晶凱、盧複禮、路延達、蔡大路等聽了都忍不住大罵那幫佛郎機人不得好死,李彥直又盤問了何九許多話,從他的籍貫到那艘船運載的貨物,以及作戰、反抗、被殺、落水等細節,直到覺得沒有破綻,這才讓人帶何九下去休息,卻讓蔡大路帶人到北邊去巡防瞭望,布置告急狼煙,尤其要注意有沒有打著骷髏旗幟的船隻。

盧複禮問:“三公子,要不要派人通知月港、大員方麵?”

“通知這兩邊沒用。”李彥直道:“我們最能打的隊伍,一在王牧民那裏,帶去巡島了,一在吳平處,帶去南澳與李大用交涉了。張維手頭的人裝備訓練都不夠,搬搬抬抬可以,打硬仗隻怕不行。安平村那邊就更不用說了,還得靠我們遮護呢。”說到這裏皺了皺眉頭,心道:“這事發生得有些巧了!怎麼就撞上我們在澎湖防衛虛弱時來?隻是不知這夥佛郎機海盜實力如何。”

盧複禮道:“那我們要不要派人通知王管帶和吳學長?”

李彥直心裏盤算了一下,道:“聽何九的描述,那幫佛郎機人的班底,不上百人。就算吞並了何九他們,又能讓這些中國水手幫他們作戰,料來也不過二百人出頭。現在我們手頭有一百機兵,澎湖各寨的壯丁雖然大多被安平村那邊抽調了去,但留在澎湖繼續築建水寨的也有二百多人,且已有組織,依著澎湖地形,應該可以自保。再說那幫佛郎機人還未必會往這邊來呢。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派人給吳平和王牧民送信吧。”便讓王晶凱代自己擬信,道:“把這邊的情況告訴他們,讓他們隨機應變,若那邊事情已定,能早點回來便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