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秋天比以往早了很久,因為當九月的第一場雨下完以後就宛如深秋了,街道上那昨天還欣欣向榮的梧桐葉一眨眼的功夫鋪滿了街道,因此環衛工阿姨勞騷了一整個明媚的上午。而汽車的笛聲也在一瞬間深遠了起來,深遠的讓人失落了什麼似的,仿佛青春期時男女之間微妙的情感,君夏卻在此時空負一日明媚的陽光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滾動,因為汽車的笛聲越來越多,太陽的光線也越來越強。最後在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音之後,他從床上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這麼早誰來電話,今天好像是星期天吧之類的。
夏芷沫溫聲細氣的說了很久之後,得到的回複全是“嗯”、“噢”,隨後便忍不住這個家夥懶散不經的態度,問道:
還困嗎?
君夏下意識的道:嗯。
接著夏芷沫在一個月時間裏第三次對同一個人吼道:笨蛋!現在都九點了,要是晚了開會你就長眠吧!
夏芷沫是個很漂亮同時聰慧無比的女生,但是很不幸的是她從高一開始就和一向吊兒朗當的君夏成了同桌,而更不幸的是老師讓他們兩個結成了學習夥伴,當然,還可以說老師是想讓聰慧能幹的夏芷沫作為爛泥的幫扶對象,或者更確切的說是班主任把一塊燙手的山芋扔給了讓所有自認為漂亮的女人都會嫉妒的夏芷沫。而當時的夏芷沫擁有著所有青春期少女的共性,滿心幻想著一個誤入歧途的男人因為自己的努力和真誠而浪子回頭。因為君夏實在是有夠讓老師頭疼。不做作業,喜歡在課堂上睡覺,偶爾清醒一次總喜歡挑老師的語病,而偏偏他又是個數學天才,雖然很少聽課可是每次聽課總是能迅速的發現老師邏輯上的瑕疵。而作為學習委員和爛泥的同桌,指導有潛力的同誌的艱辛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夏芷沫柔弱但還算堅強的小肩膀上。
隻是可惜,爛泥隻所以能成為爛泥,就是因為它們堅韌的永不改變的個性,不管你怎麼矯正,隻要稍一放鬆立時會從牆上滑落下來。
一開始夏芷沫同學還本著博愛的胸懷試圖將自己這個多少算是沾點天才邊的同桌改造成對黨對人民有益的可造之才,但是在這一艱辛卻談不上什麼偉大的路途上屢屢碰壁後,她作出了如果他不改變自己就改變自己的後來被證實非常明智的重大決策之一的決定。她果斷地拋棄了自己一貫的淑女形象而開始向洪興十三妹的崇高境界上邁出了有決定性意義的一步,而這樣的改變果然讓改造路途變得似乎平坦了很多。
夏芷沫課下很喜歡研究哲學,所以她不無自豪的想,這證明了事物的發展是辯證統一的。
但是從另一方麵說,這種統一的代價往往把兩個八杆子打不著的事物結合成了一個整體。而毫無疑問,君夏是配不上夏芷沫的,是的,很多人都這樣認為。夏芷沫從來不想這些,她覺得他們的關係會一直純潔下去,或者說,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而自己隻是希望自己的同桌能夠認真起來,那樣子他的成績肯定會不輸於任何一個所謂的尖子,而如果他成了尖子生的話她也會覺得自豪的。為什麼?因為她對他改造有功啊!
在流言不時飛起來的時候,君夏依然像個永遠睡不醒的孩子一樣在學校和街道上夢遊。他隻覺得夏芷沫越來越凶越來越不像夏芷沫了。夏芷沫是個清純溫柔的漂亮女孩,夏芷沫是個可人善良的漂亮女孩,夏芷沫是那個成績總是比男生好的校花,夏芷沫是那個很有責任心的班幹部,夏芷沫是那個笨蛋的指導員、、、、、、諸如此類,可是這些全是別的男生和女生說的,在君夏的印象裏,夏芷沫是那個穿著碎花涼裙蹋著水晶涼鞋在梧桐樹下背英語,或者紮著一隻粉紅色的蝴蝶結坐在公園的長凳上看著黃昏時結群而飛的灰椋鳥的文靜女孩。可是現在的夏芷沫卻越來越像傳說中的某個男人婆。當然這種話是不能讓她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