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網吧坐下來,在開機的那一小段時間裏他靠在椅子上,突然想起來小時候的一個場景。他突然不知道方向在哪裏,就像小時候在野外的一棵大梧桐樹下避雨,清冷的風吹著草彎下腰去,而遠處那些齊腿深的牧草像波浪一樣在細雨中起伏。四周落滿了雨,他卻找不到來時的方向。

現在也是一樣,今年過去了,明年又去哪呢?

開了遊戲之後又關掉,這樣反複幾次,君夏覺得有些興味索然,最後索性關上,打開博客。隻是突然之間卻不知道想寫什麼。

從網吧裏出來的時候,華燈初上,鬆樹和梧桐的巨大陰影組織成了幽遠的景象,從遠處過來的光亮像是來自洪荒時代的煙霞,一切似乎顯得都那麼似曾相識。這種情緒蒼涼而令人心怡,君夏總是願意在這種情緒下站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像是精靈一樣專注地審視著這一切。隻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奇怪,或許這是植根於他幼年時的什麼情結。人從幼年走過,就好像是穿越了幾萬年的時光隧道,而那時的印象可能因此變得悠遠起來,至於它為什麼是以這樣的形式而非其他的例如悲傷,例如恐懼,事實上這兩種也是童年容易遺傳給我們的兩種感覺形式,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因為從遠古進化而至的我們,把遠古的某些情景以生物的方式銘刻了下來。總之,這樣的感覺很好,很淒涼而且很美。

當九點鍾時街上的人流似乎多了起來,夜營性的店麵裏開始湧動起人影。這個時候電影應該早已結束。他的手機響起來,燕菲的聲音透露著不安。

君夏!你快來,快來!

怎麼了?你現在在哪?

梔子後街,那個果飲店附近、、、我有點怕、、、

好,你機靈一點,我馬上就來了!君夏心裏疑惑,但是沒有問。

梔子後街?那個總是遊蕩著混混的亂街?君夏能約略地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他直接叫了一輛的士,匆匆說了一聲,然後又打了一個電話。

從車上下來,果飲店前並沒有可疑的人影。他把錢扔給司機,直接朝前衝去,那個司機喊了一聲找錢。他撥了一個電話,傳來曾經最美的鈴聲,沒有人接,再撥,也沒有人接。最後一次,裏麵傳來哭聲。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燕菲的哭泣。他一直以為洪興十三妹是沒有眼淚的。

我被堵在巷口了,他們好多人、、、接著傳來啪的一聲響,斷線的聲音隨之而來。

他心裏麵碰了一下,迅速地衝進了一個巷子。然後再跑出來,向下一個小巷跑去。

燕菲倚著一堵破牆上,手裏緊緊抓著那個箱包。透過陰森的光線能看到她一臉絕望的神情像一個準備赴死的烈士一樣。這時候君夏從後麵走過去。她看到他了,但是眼睛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彩後變得更加灰暗無力。君夏示意她不要做聲。

這群流氓像逗弄小鳥一樣奸笑著,口裏冒著不幹不淨的言語。一個流氓的手被燕菲的包狠狠地砸中,然後他像蝦米一樣弓下腰去。

君夏衝上去。有人聽到了聲音,轉回臉時被帶著前衝的勢子的君夏一個勾拳撞在他的下巴上。這個家夥立即慘叫著摔倒下去,撞在同夥身上7。

君夏跑進去把滿臉淚花的燕菲拉了出來,趁著這些人短暫的呆愣時間向外衝去。

後麵的人暴怒地追了上來。燕菲咬字不清地嗚咽道:我跑不動了,我跑不動了、、、

堅持一會。君夏鼓勵她道。

果飲店聽到外麵的動靜把門關上了,跑到這裏那玻璃門後的店員看著他們敲門卻沒有人讓他們進來。

君夏道:你去報警!

我、、、

快點!你在這裏沒有用的。

隨後把手機塞給了她。

燕菲看著君夏衝向那些混混,踉踉蹌蹌地向市區跑,一邊撥通了電話。

她言語不清地道:快來警察!快來警察、、、嗚嗚、、、梔子後街、、、果飲店、、、快點啊!快點啊、、、

一輛夏利停了下來,熟悉的聲音高喊道:燕菲!燕菲!

燕菲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喊道:白曉慕!快點幫君夏,他被一群壞人堵住了、、、

這個時候白曉慕低頭對車子說了幾句什麼,從車裏出來了三個人,然後白曉慕讓燕菲坐進車去,自己三個人向梔子街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