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客官,這就是天字二號房,請!”
“……”楊憶海聞聲回望,下意識蓋好虞初秋身上的被子。將他的腦袋,藏在自己肩窩處。
披散的烏絲擋住了虞初秋的麵龐,讓人看不真切。
門外的十六歲少年,風華正茂,意氣風發;錦衣金冠,劍眉星眸。腰佩玉麒麟掛墜,其穗與宋乾、宋禮所戴相似,卻更顯高貴,考究與奢華。
他冷眼看人,並未出聲。倒是他身後的提刀護衛先聲道:
“店小二,這間房已經有人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兩位客官,最近生意忙,昏了頭了。小的該打!請兩位這邊請。這位客官,打饒了,不好意思。”
店小二連聲道歉,關好房門,領著兩人,去了另一間上房。
楊憶安頓好虞初秋,交待了掌櫃兩句,出門抓藥去了。
虞初秋睡到一半,熱醒了,叫著要水喝,喊了好幾聲“憶海”,都沒人回應。他好容易睜開不聚焦的雙眼,模糊看到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客棧內。床外不遠處,有一張八仙桌,桌上有茶壺,茶杯。
虞初秋勉強起身,摸索著,過去拿杯子倒水,結果壺是空的……
他隻好強撐,拿起茶壺,出門找小二。
大病未好,又吹穿堂風,虞初秋出門沒走兩步,眼前一黑,朝樓梯倒去。
恰巧有人上樓,本能伸手,俯身接住虞初秋的身體,坐倒在樓梯上。
‘乓啷’一聲脆響,虞初秋手上的茶壺,滾下階梯,碎片撒了一地。
那少年做夢也沒想到,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還正巧砸在自己懷裏,好奇之下,伸手去撥虞初秋的長發,想看清他的容貌。
其身後護衛,慌忙扶他起身,關切道:
“您有沒有摔著?屬下失職,請世子責罰。”
…… ……
……
楊憶海來到百草堂,門口排起了長龍。許多北方逃來的難民,身上帶著傷。
藥店門前分外熱鬧。
楊憶海擔心虞初秋一個人留在客棧,沒人照應,急匆匆往前擠,卻成了小偷下手的對象。
偏楊憶海也不是吃白食長大的,多心眼,在錢袋與腰帶間,綁了一根金蟬絲——極細且不易見,卻結實。
那小偷原想趁其不備,偷他個肥‘羊’,卻被楊憶海逮了個正著,羞怒之下,改偷為搶,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當街威脅。
楊憶海帶錢不多,給他本無所謂,全當破財消災。
可今個兒,他等這錢給虞初秋治病,當下也急了,破口大罵起來。
誰知那小偷是條地頭蛇,一個眼神,前後街口跳出七、八個混混,將楊憶海這頭肥羊,圍了個水泄不通。
楊憶海這才收聲,冷汗一滴滴隻往額外冒,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遠處傳來一聲口哨:
“快跑!總兵大人來了!”
混混們一聽,見鬼似的四處逃竄,卻在大街盡頭,被突然出現的一群官兵,擋住去路,紛紛告饒。
楊憶海暗叫活該,正想上前索要錢袋。一匹高頭棗紅汗血寶馬,出現在士兵身後。
馬上之人,長眉入鬢,虎目生威,鼻梁高挺,薄唇緊抿。高大的身形,健美的肌肉,古銅色的肌膚,包裹在戰袍之下,隻露出一段豹頸,令人垂涎,讓人尖叫。
他一手拉韁繩,一手反握關月刀,垂眼低首,策馬慢步而行,氣定神閑,不怒自威。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恐怕也不過如此。
那些混混一見到他,仿佛老鼠見了貓,嚇得篩糠,‘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馬上之人不說話,輕挑關刀,錢袋離地,飛向馬背。那人當空一握,錢袋到手,回眸楊憶海的方向,笑出一口白森森,整齊陽光的……獠牙!
楊憶海微震,身後陣陣陰風,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