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天昊洗完澡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驛館四周都已點上了燈火,整座驛館假山花木,綠樹成蔭,此時正值陽春三月,依稀有花瓣隨著微風輕輕飄揚,在燈光映照下染上一抹豔麗的橘色,也算是別有一番風景。
正要向寢殿走去,迎麵遇上端著一碗藥汁的秦霄,皇甫天昊眉一挑,快走幾步接過他手裏的藥碗,“朕來吧,趕了一路,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秦霄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見皇甫天昊麵色不善,立時不敢多問,行了個禮便躬身退下了。
皇甫天昊心情甚好的端著藥碗進了屋,寢殿裏早已點好了燈火,暖暖的燈光將室內映照的一片橘色,甚是溫暖。
將藥碗放在桌上,轉身步入浴室,小鮫人還在水底沉沉的睡著,幻月琉因為身上有傷不能下水,正坐在池邊發著呆,紫色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看著窗外將暗的夜色,也不知在想什麼。
皇甫天昊走到他身後,低低的咳了一聲。
幻月琉身子一顫,終於回過神來,見了來人,神色明顯的冷了下來。
皇甫天昊心裏不知為何揪疼了一下,麵上卻是不動聲色,豎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前“噓”了一聲,笑嘻嘻道:“你可小點聲,你那小寶貝好不容易睡熟了,你也不想再吵醒他吧?”
幻月琉皺眉看他,紫色的眼瞳裏隱隱的有些殺意。
皇甫天昊不為所動,依舊麵帶微笑上前兩步,一手摟著他腰一手托著他魚尾,一把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幻月琉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平靜的水麵,終是握緊拳頭沒有掙紮。
皇甫天昊麵帶得意,一路將他抱上了床放在被褥上,又去端了那碗藥遞到他麵前,神色帶著些許別扭道:“今晚的藥,喝了。”
幻月琉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這人雖然總一副溫柔笑臉,可從來沒親自動手喂他吃過東西。
皇甫天昊見他不動,心中有些煩躁,忍不住解釋了一句,“放心,沒毒,隻是治療外傷的藥。”
幻月琉倒是不在意有毒沒毒,鮫人皇族每人三歲生辰,在筋脈差不多固定之後便會服下一顆冰靈丹,百毒不侵外加憑空增長三十年內力,所以每個鮫人皇族自小便是得天獨厚占盡了一切資源,就是有毒也難不倒他。
奇怪歸奇怪,幻月琉可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伸手接過那碗藥,試了試溫度差不多,仰起頭一口氣喝了,一股濃重苦澀的藥草味道瞬間透過嘴唇在五髒六腑泛濫開來,幻月琉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還沒放下碗,又一碗清水端了過來,他也沒多想,對水的渴望讓他下意識便伸手接了,湊到嘴邊一飲而盡,總算衝淡了點酸澀的苦味。
等他終於從那股難聞的味道裏緩過神來,卻發覺身上的鮫紗已被解了一半,胸前纏繞的白色繃帶完全暴露在空氣裏,隱約能看到些許沒有被遮掩住的玉白色肌膚,幻月琉眼神一利,紫色的眸子瞬間殺意橫蕩,手腕一抬就要一掌拍去,可惜受傷太重靈力缺失,動作難免慢了一點,混亂中隻覺眼前風聲一動,接著手腕一緊,再看去,整隻手已被皇甫天昊輕輕鬆鬆的握在手中。
幻月琉眸色沉了沉,冷聲開口:“放手!”
皇甫天昊倒也聽話,大概是怕刺激到他不利於傷勢恢複,乖乖放開手,順便拿起手中的小木盒在他眼前一晃,“這可是上好的金瘡藥,你的傷口一天沒換藥了,到時出了什麼事可別怪我。”
幻月琉怔楞了一下,隨即皺眉:“我自己來就好,不勞煩你親自動手。”
“哦?”皇甫天昊挑了下眉,似笑非笑打量著他,“你確定?你全身上下幾乎都是傷,有些地方可是夠不著的,別到時崩裂了傷口,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幻月琉沒理他,自顧接過了小木盒,頗為費力的拆開身上的繃帶,被白色紗布遮掩的地方是一條條大小不一的猙獰裂口,有刀傷,有劍傷,甚至還有不少鞭傷,胸口那一處自左邊鎖骨到右邊下腹的刀傷尤其凝重,幾乎橫貫了整個前胸,傷口入肉五分,再深一寸恐怕就會傷及內髒,如此多的傷口又失血過多靈力耗盡,還帶著一個不滿十歲的幼童,也不怪他會被皇甫天昊所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