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愛忘了,你還記得嗎(1)(2 / 3)

“環球大廈,我參加婚禮呢。”

“今天環球大廈的婚禮可真多。”他淡淡接了一句,不知道為什麼,語氣裏有一種讓人無法識別的無可奈何。

蔚瀾看了他一眼,還想說什麼,車子忽然猛地一個急刹車,她沒準備,一頭往前栽去。

“你……”

“到了。”像是沒聽到她的控訴,他隻蹦出兩個字就不再搭理她,整個人像冰塊一樣冷。

男人心,海底針。蔚瀾拿手指了他半天,最後隻能恨恨地發泄似的一砸車門。

“再見,後會無期。”

可是,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嘴上說的後會無期,那麼後來那麼多的遇見又是為了什麼呢?

百年恩愛,這聽起來似乎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如果能一起到老,也算另一種奢侈的幸福了。蔚瀾曾在馬德裏見過一對白發夫妻,他們牽手走過大街小巷,走過車水馬龍,走過白天黑夜,那時她看著他們的背影,終於肯相信一起白頭這件美好的事。可她的相信來得太晚,摧毀了所有可能得到的將來。

而現在,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將來。

“伴娘居然最後一個到場,蔚瀾,你要不要這麼離譜?”

轉身,美麗的新娘就站在自己身後。蔚瀾搖頭,“宋初年,我做伴娘,會嫁不出去的。”盡管她曾堅定地拒絕了宋初年要她當伴娘的邀請,可宋初年仍固執地為她留出了這個位置。

宋初年化著精致的妝容,那雙眼睛純粹明亮,就像從前很多時候她們共同仰望的夜空裏的星子。蔚瀾喜歡宋初年,不因她為愛執著,而為她愛憎分明。

宋初年靜默,她知道蔚瀾會拒絕,隻是沒想到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依然無法逼蔚瀾就範,這麼有原則的女人,跟一匹脫了韁的野馬一樣難以駕馭。

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蔚瀾已經把自己灌得差不多了,她坐在主桌隔壁,微一側頭就瞧見一臉幸福的宋初年,她依偎在新郎喬慕笙身邊,金童玉女,再般配不過。這樣相愛的兩個人,竟然糾纏了近十年才終結連理,是該說命運無常還是該感歎愛情虛無?

這時蔚瀾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眨眨眼,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他著純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和外套,領口隨意敞著,竟給人一種玉樹臨風的感覺。

玉樹臨風。竟然有一天,她蔚瀾會遇到第二個讓她用這個詞形容的男人。

“你來晚了,厲言。”宋初年接過厲言遞來的禮物,她打開,是用水晶製成的一對中國娃娃,一男一女,做工精細,一看便知價值不菲。也是,能讓他厲言親手送出的東西自然不會差。

“太忙,抱歉。”厲言的目光隨之落到她身邊的喬慕笙身上,“恭喜你脫離黃金單身漢這個行列,以後又少個人可以一起廝混,真是傷感。”

喬慕笙麵上淡淡地笑,“你也是時候收收心了。”

“你知道,還不是時候。”

這句話,恐怕隻有他們三個人才能聽懂其中的含義,宋初年尷尬地扶住喬慕笙的手,“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等到喬慕笙回答,“哐當”一聲,有人打翻了服務員端在手裏的一整盤酒杯,一瞬間,蔚瀾成了整個會場中心的焦點。她懊惱地低咒一聲,低頭穿過大半個宴會廳飛快地躲進洗手間嘔吐起來。

該死,她的酒量從來很好,千杯不醉,今天才喝了這麼一點,不爭氣的胃就翻江倒海地抗議起來,看來連她的胃都不喜歡那個男人,明明人模人樣,蔚瀾就是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她吐得胃都空了,才抬起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未施粉黛,麵色顯得尤其蒼白,這雙眼睛,曾經的神采早已被時間殘酷地剝奪,她也以為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口,包括失去的愛人。但她高估了自己,深刻在骨髓裏的痛,如果能這麼簡單愈合,又怎麼稱得上刻骨銘心?

蔚瀾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為自己的念念不忘,更為自己的執迷不悟。

她沒想到會在衛生間門口的轉角處遇到那個男人,他剛剛抽完一支煙,煙霧還沒散去,他轉過頭看著她。

“你還有偷窺女洗手間的嗜好?”蔚瀾不客氣地諷刺起來。

“還能挖苦人,說明腦子還清醒,沒有醉糊塗。”厲言也不客氣,走上去伸手欲扶住她搖晃的身體,卻被她一手拍開。

“我看上去像自己走不了路嗎?”

厲言本能地想點頭,他其實並不喜歡參加如此多熟人的宴會,今天如果不是宋初年的婚禮,他絕不會浪費這麼多寶貴的時間耗在這裏,剛才見她狼狽地離場,鬼使神差地竟跟了過來,其實他們真的算不上有多熟。

蔚瀾忽然抓住他的手,用力抱進懷裏,“不如我們逃吧?”

“逃?”厲言挑了挑眉,他以為這個會場裏隻有他一人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見不得別人這麼幸福。”蔚瀾耷拉著腦袋,與剛才判若兩人,她像個犯錯的孩子審視自己,“我不是壞心眼,我隻是……隻是看別人這麼幸福我會嫉妒……嫉妒你懂嗎?就是你羨慕,可是你永遠也得不到那樣的幸福……我……不能直視別人的幸福,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哪怕那個幸福著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