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鎬京,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你可以得罪皇上,但是你萬萬不能得罪衛家。得罪皇上,輕則入獄,重也不過是殺身。但是衛家不同。他會有十二萬種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辦法。
在民間,衛家被老百姓稱為皇朝之下的朝廷。上至皇子即位,下至村頭老張家女兒的婚配,都掌握在衛家的手裏。功高震主,在衛家從來就不會存在,因為那個主,不過是一個架空的虛位罷了。
當今的衛家家主,姓衛,名宗榮,字乏之。也就是這位家主,將衛家帶入了一個極盛的時期。
衛宗榮是朝堂上的王爺,是武林中的老大,為人精明幹練,野心勃勃。但是這些都不足以為百姓稱道。真正名震天下的,是他唯一的兒子,衛沉沙。
傳說中的衛沉沙,三歲認字,四歲成詩,五歲拿劍,六歲就打敗了他的第一個師父。十五歲隨父親征戰,以一萬之兵擺脫對方十萬精兵的圍困,還成功地拿下城池。皇帝親封其為“驍勇小將軍”,歸城之時,出皇城十裏相迎,可謂是一戰成名。
但是這些功績對於全天下的懷春少女來說,還是遠遠不夠的。錦上添花的,是衛沉沙的容貌。
傳說中,衛沉沙常年穿白衣,就連戰甲也是白色的。他額高眶深,劍眉如山,眼波如水,桃唇如滴血,手指如修竹。他總是戴著一個白紗麵具,配上他衣袂蹁躚的白衣,是貨真價實的翩翩少年郎。
我和我的婢女阿綠提起衛沉沙的時候,我總是不屑一顧。我說:“阿綠啊,你不覺得衛沉沙要是真長成人們描述的樣子,他不就該是個女子了嗎?哦,對了,他不是總戴著麵紗嘛。我告訴你啊,這種人不是臉上有疤,就是個醜八怪!”
阿綠對我的論斷很不滿意。她用上乘翡翠做的勺子吃完整整一碗廚房單獨為我做的、由皇上欽賜的燕窩。然後把剩湯推到我麵前,讓我吃。她的嘴一扁一扁的,她說:“小姐,你就是羨慕忌妒恨。你就是因為衛公子不是你的夫婿,所以你不說他的好!小姐,做人要大度,我真不欣賞你對這件事的態度!小姐,阿綠再也不崇拜你了!”一邊說著,阿綠還一邊用袖子擦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著實辛苦。
由此可見,衛沉沙在天下女子的眼中,完全是神一樣的存在,半分不得人侵犯。
後來我親手摘掉衛沉沙麵具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張俊逸非凡的臉,半點女人氣息都沒有。我顫顫巍巍地將麵紗還給他,我說:“你,你真的是男人啊……”
衛沉沙左手接過麵紗,右手很瀟灑地挽了個劍花,傾身過來,鼻頭貼著鼻頭,對我說:“葉小姐在廬山之中,又怎能知曉廬山的真麵目呢?”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這就是我對衛沉沙,最初和最後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