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進來,把孩子給老爺子看看!”伴隨著李銘的催促,先前的侍女抱著那棄嬰一路小跑進來,將繈褓放在了老爺子懷中。
“好!好!哈哈哈,我張家有後了!我張富貴為張家打拚一生,臨走倒也是無憾了!”捏了捏繈褓中熟睡的小臉後,縱橫通州堪稱是一代豪商的張富貴張老爺子大笑三聲,安然離世。
“爹!!!”李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一聲爹乃是真情實意,雖說李銘是穿越而來,可這張富貴對自己的情感絲毫不亞於前世的父親,驟然離世,也讓李銘真真整整的感受到了喪父這種切膚之痛。
入冬的第一場大雪終於降臨在這通州大地,漫天飛舞的雪片似是一場純白的幕布將大地覆蓋,連並著這片大地之上的一切喜,怒,哀,樂都被這場百年不遇大雪的所埋葬。
偌大的張府中,無數身穿白色孝服的身影簇擁著一口黑色棺槨向府外慢慢挪動,為首的抗棺者正是一身白袍的李銘。
一行人皆是寂然,在厚厚的積雪中悄然前行,道路兩旁不時有過路人凝望,鞠躬,而後默默離去,這是老爺子生前廣行善事所結下的果,當這位老人離去之時卻終是顯現。
李銘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著其在掌中漸漸消逝,又正了正肩上的擔子,繼續前行,大悲……無言!
通州城外,一處亂葬崗中。
一輛黑色草蓬馬車驟然停下,其上跳下來兩名家丁打扮的男子,一邊搓手哈氣,一邊相互抱怨道:“我說老哥,這種苦差事怎麼輪到咱們頭上了,這大雪天的,別人都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偏偏咱哥倆要出來倒騰這兩個死鬼!”
另一個家丁年歲則是大的多,看了看不斷抱怨的同伴,歎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可這就是咱做下人的命啊,還是趕快弄完才好回去!”
兩人說話間從車廂內拖出一隻碩大的麻袋,其內鼓鼓囊囊不知放了些什麼東西,不過看其二人氣喘籲籲的樣子,這東西顯然是不輕。
“這天殺的!”隻聽年輕家丁一頓罵娘,卻是那麻袋在用力過猛之下破裂開來,其內赫然掉出兩個人來!仔細看去,這二人竟是那牛大壯與張天賜!
“該死的,這可怎麼辦!”兩個家丁望著地上的屍體有些打怵,畢竟誰也不願沒事碰這些滿是晦氣的屍體。
“要不就這麼扔在這得了,這荒郊野地的,怕是不一會就被野狼啃吃了,正好省得挖坑的功夫了!”
“也對,這二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就這麼直接埋掉豈不是就便宜他們了!”
二人一拍即合,匆匆跳上馬車離去,漫天飛雪之下,被扔在地上的兩人很快被掩埋,再也看不到半點存在過的蹤跡。
張老爺子的喪事並沒有通州百姓想象中的那麼驚天動地,除開抬棺之時頗是廢了些人手,其餘的李銘則隻是叫了張家的幾門遠方親戚一同幫襯些罷了,至於後事安排,則是完全依照老爺子的生前的吩咐,並不大操大辦,隻一口薄棺歸於祖墳之中,九泉之下也好與先祖團聚。
按照通州習俗,凡至親身逝,子孫須守孝,這守孝亦是有些說法的,除開平常的香火供奉,每日叩拜的守孝方式外,還有一種名為死孝的方式,即圍著靈位終日焚香叩拜,不問世事直至一年期滿方可外出。而此次,李銘選的就是這種堪稱極端的方式
整整一年時間,張家大少張長順在祠堂中為老父守孝,日用飲食皆由侍從放入門前,寸步未出。張府大小事務則是一應交與府中老管家打理,一時間倒也是風平浪靜,此舉落在熟識張大少之人眼中頗有些難以置信,反而更加敬佩,張長順大孝子之名更是遠揚周邊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