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想到此處，眉宇間隱隱積聚著一絲擔憂，廉舟顯然也想到了這些，他倒喝了一口氣，安慰的拍著蘇婉的被，輕聲道：“阿婉。放寬心。無論如何，廉舟定會讓你活下去。”
蘇婉有些疲累，中指指尖按著眉心，有氣無力的道：“他們已經打鬥了一個時辰了。我們不能這樣幹等下去，沒米沒娘，遲早，我們不被這些蠱人吃了，就是被渴死、餓死。”
“不會。”廉舟摸了摸蘇婉的頭，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抬手觸到蘇婉的臉：“阿婉。你冷不冷？”
苗地風寒，兩人奔跑的時候不覺得，一停下來，便感覺到風聲從耳邊嗖嗖劃過。
廉舟抱著蘇婉，她身上的披風早已經不見了，剩下單薄的衣裳，蘇婉一邊跺腳，艱難的搖頭，她把凍得青紫的手往廉舟懷裏伸。
廉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心將蘇婉的手指裹在自己掌心中：“我身上髒。勿碰著那些蠱人的腦漿了。”
蘇婉點點頭，忍不住又想幹嘔，耳邊鬧哄哄的，俱是被苗人男子保護婦孺和小孩，讓蘇婉隱隱記起08年中國地震的時候，人群被困在學校操場中，迎著寒風，冒著大雨，周圍也是這種毫無章法的慌亂。
她的頭隱隱開始痛了起來：“廉郎……”
“如果讓這些蠱人逃出去，鑽到了長沙城內，隻怕會大亂。”廉舟道：“必需想個法子。”
蘇婉道：“廉郎可有法子？”
廉舟一把拉著她，小心翼翼往人群中鑽，如今他們被困在荒山野地，周圍不是樹木就是草叢，除此之外，連一輛可以逃逸的車都沒有。
廉舟想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阿婉。如果我們重新返回苗寨，或許能去取到馬車，然後逃出去，但也有可能會死……你怕麼？”
“……不怕。”蘇婉吐出一口白氣，道：“我相信廉郎。”
廉舟嘴角微微一扯，再伸手摸摸蘇婉的頭，提著苗刀，拉著蘇婉的手往人群外麵鑽。
韓紹與女巫的鬥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四麵八方到處都是蛇，草叢中不斷有群蛇鑽出，密密麻麻，似有向萬窟蛇地發展的趨勢。
女巫一抬手，捏著一隻稻草傀儡，口中喃喃念了一段咒，天上陰風陣陣，蘇婉與廉舟剛跑到人群邊緣，眼睛一眨，便覺林中突然飄來一股黑影，像是青天白日裏烏雲突然遮住了太陽，周圍的空氣更冷了。
蘇婉心裏一寒，忽然聞到一股花草清香撲鼻，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花香，廉舟突然整個將蘇婉裹住，壓住她的頭，淩厲轉身，蘇婉一個踉蹌差點調入腳下的萬蛇堆裏麵，嚇得心髒驟停。
“你……”出口的話頓時啞住。
蘇婉嘴巴微張駭然看向天空，半空平白多了一團黑，如果這是動畫片，便如死神裏麵大虛開的口子，如果這是小說，也可能是故事中什麼穿越門，但是……現實裏空氣中清清楚楚被撕裂了條大口，裏麵一團攪動的暗色，不知是黑還是灰，一片混沌。
口子裏麵傳來刺耳的尖鳴，像怪獸的尖叫，又像是有野獸用爪子不斷劃著鋁鍋的聲音，蘇婉聽得耳膜生疼，整個背脊貼在廉舟身上，滿臉蒼白。
“那是什麼？”蘇婉聲音發抖：“廉郎……我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