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修)(1 / 2)

蘇酥不知道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他跟在愈平身後,慢吞吞的下到中層。

他下意識的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問:“為什麼……不疼?”

之前慘呼的修士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但輪到自己,怎麼感覺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眨眼就過去了?

“你是特殊的。邢長老沒有拘魂,隻是在你的識海裏,留下了一抹自己的神識,手段如此溫和,你當然感覺不到疼痛。”愈平說著圓眼眯起,瞳眸轉至眼尾,涼涼的瞥他,將嫌棄之情表現的淋漓盡致。

隻是這幅表情配上他稚嫩的臉孔,倒陰差陽錯的顯出幾分,少年人該有的稚氣可愛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但這不代表你脫離了掌控,如有異動,長老神念一掃,你依舊有死無生。”

蘇酥有些難以置信,脫口說道:“難道他是因為我怕疼,才換了個溫和的方式?”

可邢溯方那通身的煞氣暴戾,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不過現在他的心靈寄托晉煜還沒死,也許遠沒有後期那麼殘暴不可理喻?

蘇酥沒有得到回應,悻悻的閉了口。

又走了一會,當他們來到一間靠牆的牢房前,愈平抻著他的鎖鏈停了下來,“到了。”

蘇酥站在愈平身後,抽空打量了起來。

濁樓是一間極為龐大的地下牢獄,底層被衍一分支所浸泡,凡捉來的爐鼎,不論修為高低,必要先在那裏呆上一段時日,目的有二,一是清空靈力,使他們成為拔了牙的老虎,反抗不得逃脫不掉,二是磨平棱角,使他們絕望麻木,乃至埋下認命的種子,待日後自甘墮落,淪為工具。

那裏為了讓爐鼎體會孤獨與絕望,牢房之間都相隔很遠,四周也常年昏暗,不像這裏,明亮寬敞,牢房之間緊貼著,相鄰的兩人,甚至伸伸手都能觸碰到彼此。

不過想想也是,留在中層的不是資質不高,便是修為太低,是所謂的‘殘次品’。又因為數量過多,還需提升修為,想要和底層一般設計,是行不通的。

愈平打開牢門,拍了拍蘇酥後背,蘇酥十分識時務的走了進去,頗不自在地問:“我還要留多久?”

愈平想了想,轉述了邢長老的隻言片語,“至少恢複到原本的修為,你體質特殊,若無自保之力,即便有邢長老護持,也會招來禍患,害死自己。”

少年嚴厲的告誡叫蘇酥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他看著手腳上的枷鎖,歎氣,“我體質本不該這樣……”

愈平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沙啞的聲線陡然挑高,“本不該?”

“呃。”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說漏,蘇酥忙補救,“隻是感慨自己的壞運氣罷了。”

愈平不置可否,隻是心中信了幾分,就隻有自己知道了。

他深深的看了蘇酥一眼,又叮囑了幾句,便關門落鎖。一陣‘嗑噠’聲後,他不留戀地轉身離開,路過相鄰囚室的時候,視線若有似無的瞟向裏麵盤坐的女修,眉頭一直未鬆,似在思忖什麼。

鎖鏈‘嘩啦’作響,蘇酥隨意撣了撣石床上的落灰,坐了上去。他看見愈平奇怪的舉止,心思一動,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視線所及,與自己的囚室相仿,鄰室布局相同,物什一致,亦除了一張石床一個蒲團,再無他物。

草編的蒲團有很多磨損,其上盤坐修煉的,是一名長發覆麵,看不清容貌的女修。

她衣著破舊,沾滿灰塵,顯然在此已久,卻中衣外裳一件不缺,又證明她之前未著冰蠶絲質的衣袍,不是散修,便是小門小派的成員,背後勢力不顯。

女修一直專注修煉,似乎周圍的來來往往對她都不重要,從她周身的氣感來看,修為應與自己仿佛,就不知她在中層停滯了多久,又將何去何從。

怔怔的看了一會,耳邊除了女修清淺的呼吸,便是遠處新來者忍痛的呻.吟,他深深的吸氣,直到肺部開始鼓脹刺痛,才緩緩吐氣,勉強將廳堂中經曆過的一切壓在心底,不再去想,這個弱肉強食的殘酷世界。

對力量迫切的渴望在心底滋生,他從床上竄起,跨步走到蒲團旁,屈膝、禪坐、結印。

像是一塊石,一株草,他吸收著衍一逸散在空氣中的靈氣,融進血肉,化為己用。

功法之故,他修煉的速度比在底層時慢很多,卻遠超其他修士。

靈氣在體內循環,在丹田結出虛影,又迅速融入筋骨血肉,一個周天又一個周天,蘇酥忘我的沉浸在修煉中,並不知道越來越多的爐鼎,因忍受不住神魂撕扯的劇痛,不得不運轉功法,修煉以壓製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