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孕育了幽月草的無名山穀並不大,就在蘇酥所居洞府的數千裏之外。
古彥先去了之前暫住的那處旁峰,看著前方彌漫的霧氣,終是沒敢繼續向前。畢竟此時此刻沒有蘇酥保駕護航,他若是不慎踏錯,走不出這幻陣迷障,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故而他思來想去,到底還是放棄了將這兒作為休憩之所的打算,連夜動身,繼續向山穀趕去。
月光灑下,無名山穀被鍍上了一層銀光,微風拂過,樹影傾斜交錯發出了索索的響聲,氤氳霧氣彌散,繚繞間幾分仙氣兒孕育而生,端的景色雋永,醉人心魄。
古彥撥開一叢灌木,嘴角得意的裂開。
到了,就在這裏!
他上次尋到的那片幽月草叢……等等,幽月草呢?
笑容還未收斂,古彥的表情便被錯愕取代,顯得十分古怪,他死死盯著眼前那堆深淺不一的土坑,牙磨的‘吱吱’作響。
這兒哪還有什麼幽月草,顯然早就被人捷足先登,全部挖了個幹淨!
“就不能留下一星半點的以待後人嗎,雁過拔毛,這人也忒吝嗇!”被捷足先登的古彥悶悶不樂,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一陣嗚嗚作響的涼風吹散雲朵,天邊也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古彥微皺起眉,目露疑惑的伸頭嗅了嗅……然後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這是什麼味?
下一秒一隻巨大的獸爪回答了他:這是爺的味兒!
古彥瞳孔微縮,猛地向後退去,堪堪避開了那突如其來的一下爪擊,他抬起頭來,晨曦的微光打在了大家夥身上,終於叫他看清了全貌。
這妖獸與凡俗界的獅子十分相像,隻除了算上額間的那三隻火紅獸瞳。它體型巨大,足有十幾丈高,單是那一張利牙外露的大嘴,不用全部張開就能將古彥囫圇吞下,看起來好不可怖。嗚嗚的風聲吹打在了妖獸背脊,金黃的鬃毛隨風揚起,張狂又肆意。
“炎睛獅!”古彥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吾命休矣。
古彥之所以一臉愴然,並非沒有根據。
自古以來,妖獸之流也分三六九等,故而也存在妖獸王者。冰甲鴨嘴豹們拚盡一切,最高也不過三階而已,可炎睛獅甫一出生,便自帶修為,落地便是三階!
這些年來天空中的爭端至今沒能停歇,龍之一脈與鳳之一脈一直分不出高低,隻是鬥到後來,純種龍鳳幾近絕跡,最為出挑的也隻餘下有鳳凰血脈鯤鵬,以及一幹血脈稀薄的亞龍繼續爭鬥。
水域卻是一處更為混亂的地方,這裏並沒有太過出挑的妖獸王者,不過一些諸如上古巨龜、噬海蛟蟒與雷鯊等不能招惹的強大妖獸,隻比之蒼穹的兩位王者,要差的遠些罷了。
陸地倒是與前兩者皆不同,麒麟一直是名正言順的妖獸之王,隻是他們大多都在領地深處修煉,少有修士能得見罷了。而叫古彥頭疼的便是,這炎睛獅恰恰擁有麒麟獸王的血脈!雖然已經極其稀薄,也混雜不堪,卻不是他一個還未築基的小子可以挑戰的。
他該慶幸這隻炎睛獅隻是幼崽,還未成年嗎?苦中作樂的想了一瞬,他便迅速取出幾張符籙,猛地拍在了周身幾處要緊部位,以作最後的防禦。
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枚冰藍色丹藥,這是他花了大半積蓄在拍賣行拍得,可短期內暴增靈氣,狀態最好的情況,能叫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直升到巔峰。如此效用驚人的丹藥自然也有著極為可怕的後遺症,那便是服用它的修士,一個月內丹田空虛,等同凡人。
這是一柄雙刃劍,假使失去靈氣的那一個月裏遇到什麼危險,服藥者失去的便極有可能是生命!
但現在並沒有古彥選擇的機會,哪怕他知道靈氣盡失的自己,想要孤身一人的在危機四伏的忘情山中活下來,可能性幾近於無。
丹藥入口,一股清涼之氣直竄識海,靈台猛地一清,體內的靈氣開始沸騰不休。
境界一直在提升……練氣九層,練氣大圓滿,築基,築基初期……
越到後麵越發艱難,當修為堪堪停在築基中期之時,便再無寸進。還有一個時辰供他揮霍,必須要贏,至少也得脫身。
獸類的咆哮聲響徹山脈,腥臭的大嘴兜頭罩下,古彥斂下眉目,握緊手中法器,猛的動了。
……
丹宗坐落在忘情山脈之東,與散修盟和新興起的屍盟比鄰而居。丹宗的勢力中心在落城,距離忘情山數十萬公裏,饒是蘇酥一行乘坐宗門特別配置的雷迅鳥,也從天蒙蒙亮行到繁星滿蒼穹,才堪堪抵達了宗門。
在專門圈養靈獸的後山停了下來,江城等了半響沒見著接應的人,無奈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吹著哨子將大鳥趕進了駐地中。
哨聲尖嘯,劃破夜空,成功叫偷偷打瞌睡的總角童子打了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清泉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拍了拍發脹的額頭,呲牙咧嘴的朝著哨聲盡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