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宗後山有旁峰百座,與整個宗門的人數相比,委實不算多。是以大多時候是先由師尊占據一座旁峰,待弟子成功結嬰,再自行選擇是離峰另立,還是索性留下,在師尊洞府之下開鑿山壁,與他做個鄰居。
選擇後者的人數著實不少,畢竟相比於自己闖蕩,留在師尊身邊,還能時不時聆聽教誨受些便宜,又何樂而不為?
單三君大概也是這麼個情況。他時年三百,弟子眾多,單留在旁峰與他比鄰而居的元嬰弟子,便有三人,更不用說那些修為低下,不能另立府門的弟子,大略算算,已不下百數。
這樣一來修煉室裏那有限的幾個席位,便有些供不應求,弟子們索性定下規矩,隻每次晉級突破或是重傷調息時,才可進入此地,免得師兄弟們因為爭搶名額,反倒壞了交情。
不過饒是如此,修煉室也幾乎沒有空過。
蘇酥跟在清泉身後,向修煉室走去。他的眉宇間帶出了一抹急切,步履卻十分沉穩,不疾不徐地邁出,卻在落地的一刹那猛地向前,竄出十數丈遠去,輕鬆綴在禦氣狂奔的少年身後。
“……會縮地成寸了不起啊。”清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語氣泛酸的詆毀,“我師兄一步可進百丈,你還差得遠。”
可惜以往總愛與他嗆上兩句的蘇酥,這次壓根沒有理他。
一路沉默,隻在快要抵達客房時,蘇酥才紆尊降貴的將自己放在時平俞身上的心神分給清泉一部分,將他向外推了推,卸磨殺驢的趕人,“好了,我自己進去即可,慢走不送。”
清泉決定三天以內都不要和這個家夥說半句話!
蘇酥站在暫時安置時平俞的客房外,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進去,還在這磨蹭作甚?”識海裏傳來方子舟不滿的催促,蘇酥認命的將手抵住木門,輕輕推開。
對於這個出關一年多,修為大漲,已然步入元嬰的老前輩,蘇酥還是不大敢忤逆的。
門緩緩打開,蘇酥懷著激動的心情看向裏麵,卻在下一秒猛地一拽,‘嘭’的一聲將房門關的死緊,不迭的道歉,“抱歉抱歉,在下無狀走錯了房間,道友莫要見怪。”
“……”
蘇酥說完便要離開,心中已經暗下決定,定要好好收拾那個胡亂帶路的清泉一番。
時平俞傻了眼,眼睜睜看著門被猛地合上,聽著蘇酥與他道歉,整個過程都透著股詭異,叫他實在忍不住,揚聲叫道:“蘇酥,你認不出我了?”
“……石頭?”門外一陣沉默,緊接著方門被一腳踢開,蘇酥目瞪口呆的看他,不可置信道:“你這改變,也忒大了些!”
時平俞這下更委屈了。
他的變化的確是巨大的。背窗而立的青年五官長開,雖然眉骨處有道淺淺的疤痕,卻並不影響整體的美觀,看起來仍舊俊朗。他的眉形藏鋒,中有堅毅,廣袖青袍,姿態挺拔,身高更是一路躥高已險險超了他半個頭,更別提周身難以忽略的氣勢與那張板起來更顯嚴肅不好相處的冷臉。
等等,身高……“你可以站起來了?”
“若是參與鬥法倒還不夠,普通行走跑跳卻是沒甚問題了。”時平俞將手掌伸到眼前,虛虛抓握了一下,高興的說:“這後山的靈氣的確充裕,我不過閉關五年,便突破壁障,如今已是築基初期了。”
人比人簡直氣死人,“我還為自己五年內從練氣五層到達練氣巔峰而沾沾自喜,卻沒想到你已經突破壁障,成功築基了。”他歎道:“修煉室雖然是整個旁峰靈氣最濃鬱的地方,可別的地方也並非天差地別靈氣低微,看來靈根的優劣對修煉的影響仍是外物無法彌補的罷。”
“三靈根的資質能達到你這種成就,已經算是奇跡了。”時平俞朝他走來,安慰道。
蘇酥點頭,這點道理,他自然明白。方才也不過感慨兩句,並未放在心上。
時平俞走到近前,蘇酥便有些別扭的側了側身子。
之前離得遠,身高的差距並不明顯,如今靠的近了,蘇酥甚至需要微抬頭看他,實在是有失兄長體統,而且……石頭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啊,不過十七.八歲,怎麼就高成了這樣!
“……吃辟穀丹啊。”時平俞不明所以,可憐巴巴的答道。
“我剛剛問出來了?”尷尬的一噎,蘇酥複又狐疑的看向時平俞,不可置信道:“而你還特別認真的做了回答?”
時平俞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值得對方驚訝的事,不由得板著臉委屈的眨了眨眼,也是這時,才略有幾分熟悉,有些像五年前那個小小的少年了。
還未感慨完,識海裏便傳來方子舟的聲音,‘那是時小友?’
‘是啊,可惜變化太大,我險些認不出了。’
‘……怎麼這般眼熟?’方子舟遲疑道:‘本座定是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