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你日日見他,自然會眼熟的啊。’
‘愚蠢!你覺得他與五年前還有任何相似之處嗎!’
蘇酥艱難的回憶了一下,不得不承認‘女大十八變’這句俚語用在少年身上也是極為恰當的。五年前的時平俞瘦瘦小小,雖得他照顧卻仍舊一副飽受虐待營養不良的可憐相,麵容雖然清秀文弱卻被一道深疤毀了泰半,哪怕常年板著臉孔,不苟言笑,也有三分可怖一分可憐。
可是如今,才過了五年而已,少年便猛然拔高,變得高大強健不說,臉部圓潤的線條也都消失,反而刀削斧鑿一般,變得冷硬。再加上不知是否是藥浴影響,那道深疤終究變淺變淡,早已不會駭到旁人,反倒添了幾分男子氣概。
雖然想了這許多,蘇酥倒還是沒忘及時點了點頭,對方子舟表達讚同。
‘所以本座的熟悉並非針對五年前的時小友,而是他如今這副模樣。’
蘇酥大膽猜測,‘前輩認識的莫非是石頭的親人?’
‘說下去。’方子舟覺得大有道理,催促他繼續。
‘石頭雖然長相俊朗,但這幅樣貌若放在女人臉上,卻隻能是個悲劇。我曾聽他提過,他母親是時家的分支,也是個小有名氣的美人,哪怕後來遭遇困窘,他記憶中的時母仍舊很是美麗,所以石頭像的不該是他母親。’
‘言之有理,所以我曾經見過時小友的父親?’
‘我忽然想起,前輩八百年前就被困在了忘情山中,除非時父誤入過前輩洞府,否則您眼熟的,大概是他祖輩了。’
‘範圍又被擴大了,不過除卻五年前,還沒人成功破過障,即便來人,大抵也都折在本座的小鼎上了,並沒有什麼人見到過本座。’
‘那我就想不到了,前輩還是自己回憶罷。’蘇酥攤手,‘不過我倒覺得,您可以多想想成為鬼修之前的記憶。’
時平俞見蘇酥往門口一立,便呆滯著神情不再理他,覺得極為熟悉之下又不由滿心無奈,“蘇酥!你又在和方前輩說什麼?”
蘇酥浮出識海,一臉奇怪的看向時平俞,將方子舟的話複述了一遍,“他現在去回憶過去了,不過都過去這麼久了,哪怕修士記憶力遠超凡俗人,恐怕八成也難以想起了。”
時平俞心有戚戚焉,然而他思緒一晃,臉色忽然有些怔忪。
“你想到了什麼?”
“……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大部分時候都靠坐在床頭,並不理我,而她有時心情不錯,就會抱著我懷念父親。”
蘇酥挑了挑眉,意識到了他想說什麼。
“她總說我父親是個修為高深,不可捉摸的大能,又說能得他青眼,哪怕無法長久亦此生無憾。娘親常常摸著我的臉,埋怨我並不像他,而且……”他頓了頓,皺起了眉,“我父親或許並非屽岄人,這也能解釋的通,為何時家花費頗多人力物力,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沉默在蘇酥與時平俞周圍蔓延,還是蘇酥幹笑了一聲,打破了壓抑的氛圍,“你是說,你父親可能是其他大陸的大能,或許也是個活了數百年的老妖怪。也許他幾百年前來過屽岄大陸,與方前輩有過一麵之緣,接著便離開了這裏,直到十幾年前再次來此,與你母親相戀,生下了你?”
“說實話,我娘的話我並不完全相信。”時平俞微諷道:“比起她說的父親與她相戀卻不得不離開,我更覺得她不過是個被人愚弄的傻姑娘,那老東西早就拋棄了我們,再不回來了。”
蘇酥拍了怕他的肩膀,結束了這個略有些沉重的話題,“不管怎樣,我們在這裏胡亂猜測也做不得準。既然你丹田恢複,雙腿也可行走,不如即日啟程,去時家遺址看看,能找到些關於你父親的線索也說不準。”
時平俞眉宇間的褶皺終於放鬆了些,他顛了顛腰間的儲物袋,道:“早就準備好了。”
“不過在那之前,得先去給方前輩重塑肉身,小豆已經在我耳邊念叨了五年,還是滿足他吧。”蘇酥抱怨的歎了口氣,帶著時平俞往外走去,“單斐正在閉關煉丹,定然沒工夫理會你我,不如先與其他人道別,再順路看看江城吧。”
“他怎麼了?”聽蘇酥話音不對,時平俞疑惑道。
“正在為了心愛的姑娘拋頭顱灑熱血。”蘇酥頭疼道:“倒也沒什麼大礙,隻是柳家的金丹長老受了些傷,最近有些被張家壓著打,需要些援助罷了。單斐煉製的丹藥便是助柳家長老恢複的,我們先去抵擋一番,等單斐煉完送來,便可功成身退了。”
時平俞還有些疑問,不過卻並不影響他跟在蘇酥身後,與整個旁峰的道友一一告別。
喚來代步的雷迅鳥,他們向著柳家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