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帛極像是匆忙間撕下來的外裳,攤開在桌案上,上麵僅有幾個潦草的血字,寫著:溫盟主。宗主入魔!持千尋速來!

“這個染血的法器便是……千尋?”蘇酥看了看包裹裏的另外一樣東西,遲疑道:“它看起來和古彥的尋物法器……一模一樣。”

“這莫不是古道友的求救信?”

“可他如何知道你我會來尋他?而且信上寫的溫盟主……該不會是浩氣盟的那個溫盟主吧?若是那般,何不交托給他大兒子,反而舍近求遠交給我們?”

時平俞猜測,“隻可能是持信之人不足以麵見溫盟主,又無法取信於溫大公子。”

蘇酥接口道:“或者他們根本不算修真者,所以隻能輾轉於我手?代為轉交?”

好吧,本來就睡不著,這下徹底不用睡了。蘇酥扒了扒頭發,他沒見過古彥字跡,不知這信是真是假,又不了解合.歡宗情形,思來想去,也隻有與浩氣盟合作這一條路了。

拽過一旁才褪下不久的衣物,蘇酥快手快腳的穿了回去,然後看了眼給打著小呼嚕,眼皮微顫四肢抖動,不知做了什麼夢的雪白小獸蓋被子的時平俞,抽搐著嘴角,將他叫了出來。

兩人所住的客房離溫大公子的並不遠,充其量不過數十步。

蘇酥走到連著的三個客房邊緣,便再不可寸進。

“是結界。”時平俞試著用手觸碰了一下,肯定道。

蘇酥距離築基尤有一步之遙,連溫大公子的深淺都探不明白,更何況是解開築基期修士鑄造的結界,便隻能將希望寄托在時平俞身上,“如何?他與你相比,哪個境界更高些?”

“我方才築基中期,那溫大公子卻已是築基後期了。”

蘇酥聽此噩耗,瞬間麻爪。

時平俞不是太理解蘇酥的憂慮,他麵色不變,手下卻利落的摸出一塊玉簡,擠入一縷神識,又掐了個傳物的法決,便將那枚玉簡送入了結界。做完這些,他才回道:“無法破界,通傳一聲不就好了?”

“……那你寫了什麼?”蘇酥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不願承認自己又一次的犯蠢。

“唔。”時平俞可疑的停頓了一瞬,才頂著蘇酥求知的眼神,道:“‘久聞溫道友大善之行,十分仰慕,借此機會,特來求見。’左不過就是這些罷……”

“………………”

好像一眨眼之間,乖巧的少年就忽然不見了,留下了一個能將如此肉麻的恭維之話,說的一本正經的人。

蘇酥好久沒有說話,隻一臉古怪的看著他,感慨著滄海桑田,天真不再。

不一會,守護的結界便被撕開了一道一人多高的縫隙,裏麵冷漠高傲的聲音隔著迷霧般,幽幽傳來,“既然如此,兩位道友請進罷。”

就這樣……放行了?蘇酥看向時平俞的眼神愈發古怪了。

時平俞輕咳一聲,無視蘇酥灼人的視線,率先邁了進去。

盤膝坐於床上的青年衣袍整齊,半絲褶皺都無,他似乎一直在閉目修煉,直到蘇時兩人進來,才紆尊降貴的睜開了眼,神情冷漠道:“二位道友所為何事。”

時平俞觀察入微,幾乎第一時間就看見了青年嘴角似彎未彎的淺淺弧度,頓時察覺對方心情不錯。他木著張俊臉,出於對未來合作以及搞好關係的種種考量,正要繼續‘言不由衷’,卻見蘇酥毫無眼色的臉上一鬆,一臉自然的湊了上去。

糟糕,這種淡淡的憂傷和濃烈的不祥感是怎麼回事?!

果然,下一秒,蘇酥便毫無任何開場白,直截了當的開誠布公道:“我與石頭有密函要交予溫盟主,想讓溫道友引薦一下。”

溫大公子的臉立刻耷拉了下來,一股濃濃的不滿從他四肢百骸逸散而出。

蘇酥一頭霧水的看向時平俞:臥槽,怎麼回事,這人變臉咋這塊!!!

時平俞頭疼的睨向蘇酥:我通傳時那些言不由衷的話還不能讓你明白嗎,這家夥得順毛摸啊順毛摸!

蘇酥火急火燎:怎麼辦!他看起來像是要趕人了!

時平俞咬牙切齒,結束了這場驢唇不對馬嘴,永遠理解不了對方的眼神交流,“血書。”

“哦哦!”蘇酥立刻從儲物袋裏取出那張錦帛,遞了過去,“我們偶然得到了這封血書,見到了貴盟主的名字,恰巧溫道友又在此處,便想著……”

蘇酥還未說完,便被溫大公子一把打斷。他隻粗略看了一眼,便將錦帛猛地拍在桌上,一臉凝重的看向他們,“這血書是誰交予你們的?”

蘇酥和時平俞對視一眼,俱不知道對方為何如此激動,原本以為能叫溫大公子稍微重視,再引薦給溫盟主就算好的了,卻沒想到事態發展超出了預料。

不過這倒不一定是壞事,蘇酥隻考慮了一瞬,便將今晚被神秘人敲響窗子,送來血書的行為一一道來,解釋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