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五刻,目力所能見的所有遊蕩的合.歡宗弟子統統悄無聲息的消失,浩氣盟和八大宗門成功潛入護宗大陣中,循著古彥提供的路線圖,毫無阻礙的闖了進去!

殺聲震天,血流成河。

時平俞隱在人群中,半個臉孔沒入陰影,看不出神色。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幕煉獄,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時家陣破的那一刻。

隻不過與那次不同,現在,他是入侵者。

不適的皺了皺眉,他明白這並非軟弱,隻是不認同。看著一臉憨厚的溫盟主眼底浮現出深沉的野心與對權勢的渴望,時平俞思索片刻,便幹脆向他表示,自己想要暫時離開,去接應蘇酥。

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溫盟主略作考慮,便同意了他。

畢竟時平俞修為並不算高,也絕非主力,借此混亂的時機前去接應,也能讓蘇酥與古彥更填一份保障,自然是好事。

時平俞鬆了口氣,一抖長劍,便按照‘千尋’顯示的另一條路,施展神通,隱秘奔向了小濁樓……

五刻二份。

小濁樓中,入目的皆是眼神麻木臉色絕望的男男女女,最小的隻有幾歲,最大的也不過青年模樣。

蘇酥將青簪化作短劍握於手中,目不斜視的路過這些‘準鼎爐’,尋找古彥的身影。

這小濁樓共有十三層,十層以下是擄掠而來的凡俗人,他們大多靈根低劣隻能入武道,充其量不過成為頂尖的武者,活個一二百年。這些人本無法修煉,但合.歡宗特殊的鼎爐功法卻可無視這些先天條件,使他們皆能入道途,修出靈氣來。

可惜代價卻是永遠無法結丹。

準確的說,當這些人成功築基,日後不管再如何苦修,修為也都無法寸進。而最重要的,則是築基之後的他們,便開始隨時麵臨著被合.歡宗弟子采補、修為盡失生命終結的未來。

而十層之上,則是他宗裏被捉來廢了修為的修士或是宗門裏觸犯門規的罪徒了。他們本身修煉功法懷有修為,便會被送到刑長老處廢去修為,再用以特殊手段強行改換經脈,讓他們隻能按照鼎爐功法運轉靈氣,直至築基。

當然,這些人不管之前的身份有何不同,結局卻是一般無二的。

可惜蘇酥從王管事那裏隻得到了這麼一點合.歡宗內部人盡皆知的信息,再詳細的,他卻是一問三不知了。

蘇酥無法,便隻得選擇最笨的方法,從十一層開始,一間屋一間屋的找。

站在第十層,看著周圍對他視若無睹,或是發呆或是低泣的‘準鼎爐’們,蘇酥攥緊手中的短劍,深吸了一口氣,小心將神識向外擴張,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十層與十一層的分水嶺處有一名築基中期的外門弟子看守著。

大約是合.歡宗為了防止那些被廢了修為的修真者豁出性命反撲,便派了築基期的外門弟子看守。畢竟不管他們之前修為如何,修煉了特殊功法後,即便天賦再為出眾,修為也無法超過築基初期,用一名築基中期的修士看守,已經盡夠了。

敵人隻有一個,但蘇酥不敢大意。

為了不被發現失了先機,他隻隱在暗處,溶於那些麻木發呆中的‘準鼎爐’們,平穩神識氣息,並不顯眼。

隻沒人看見的方向,他手指紛飛變化,掐出一個個繁複的法決,口中無聲喃喃,念動無數重玄妙道音。練氣巔峰的靈氣源源不斷的注入短劍,在地級法寶的掩藏下並未引起絲毫注意。

築基修士的神識掃了過來,蘇酥行事更加小心,他合著雙眼以神識試探,先是將神識小心翼翼的伸展、龜縮在不引對方注意的角落,再不著痕跡的緩慢擴散,然後窺探了起來。

對方的境界並不穩固,或許是剛剛進階,也或許是用藥物突破所致,神識也有些不穩,這方才叫蘇酥有了可乘之機,潛入的如此順遂。

對方的神識成片掃過,並不仔細,且眉宇間帶著幾分隨意輕視,顯然對看管這些‘準鼎爐’並不上心。神識掃視結束,他似乎確定了毫無異動,便冷哼著從角落裏拖出一名女子,陰笑著壓了上去。

蘇酥眉間一跳,立刻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

但他卻並沒有動。

神識沒有死角,它甚至比之單純的看與聽更加真實清晰,但即便他看到那女子斂目掩去雙眸中的冰寒,聽到一聲壓抑的悶哼,也並沒有動。

他在等待時機,等待采補最後,靈氣入體敵人最為放鬆的那一刻。

他此行唯一的目的隻是救回古彥,如果因為幫助別人而失去了解救他朋友的機會,太得不償失。所以他隻能一遍一遍在心中告誡自己忍耐,命令自己冷靜,盡管眼前的這一幕叫他憤怒到極致,盡管連他自己都鄙現下視無動於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