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儒衫青年,赫然便是原著中的白蓮小受,白懷蒲!隻不過與蘇酥記憶中的那個金丹修士不同,如今的白懷蒲,恐怕才剛築基不久,修為連蘇酥都不如。

“你認出他了?”時平俞看著遠處的儒衫青年,不知在說給誰聽。

蘇酥幹笑了兩聲,試圖遮掩,可那雙心虛的眼睛,卻早已將自己泄露了出來。他拽著時平俞不著痕跡的後退再後退,直到對方被自己拽到一處不起眼兒的巷口隱好,目光不錯的回盯著自己的眼睛,聽他又重複了一遍,“你認出他了?”

無法,蘇酥隻得點頭承認,“怕麻煩。白懷蒲是丹陽真人的愛徒,這裏又是敏感的蒼城,時家遺址的所在地,萬一你被認了出來,平白多出許多麻煩,還不如早早躲開。”這是在解釋為何一認出白懷蒲,便匆匆忙忙拽著時平俞離開。

其實早在許久以前,他們便討論過忘情山簡陋洞府中,時平俞因著紫檀夢三千所看見的那個未來的幻境,而討論的結果喜憂參半。

他們因此預見了許多以時平俞為視角發展的未來大事件,比蘇酥看的那本小說更加詳盡,這是喜。

而他們同樣見識了萬刃宗宗主丹陽真人對那個‘時平俞’的利用。五年的悉心照料,數十年的諄諄教導,然後引誘其進入時家遺址,跟隨其找到時家秘境……這樣看來,丹陽真人收留時平俞必然帶著私心,但恐怕也是因著自己壽元將近想要尋條出路,並非大惡。

可從這些年陸陸續續探查的真相,以及方子舟的分析看來,事情似乎並非如此簡單。時家滅族慘案,或許不止魔修參與……那幻境中掐著時機,恰好尋到時平俞將其收為己用的丹陽真人,又是否全然無辜?

事情似乎更複雜了,這便是憂。

時平俞沒有被蘇酥說服,“除去我們,想要去時家遺址碰運氣的不在少數,丹陽真人與白懷蒲必定也會去分一杯羹,屆時在時家遺址一樣會重遇,你沒道理這麼敏感。”

“一時緊張罷了,我方才沒想那麼多……”

“而且不論是在忘情山,還是之後我們分析時,我都隻口頭與你說過幻境中所見,你並無親身體會,怎知那白衫青年,便是白懷蒲?”

蘇酥縮了縮脖子,隻覺得自己仿佛被架在火堆上烤灼,呼吸不暢端的難捱。

時平俞最後補刀道:“我尚且需要費一番功夫才認出他來,你怎的隻看背影,就先我一步認出來了呢?”

蘇酥快要哭了。他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卻說不出一個字。

難道他能說,自己遭遇的幻境迷障裏也有白懷蒲,而他恰巧是自己回到原本世界時的男朋友,自己又因為總是壓在上麵,對那個背影該死的熟悉?

喉嚨像是哽著根魚刺,吞不下又吐不出,著實難受。

大概是蘇酥的表情太糾結了,時平俞見好就收,也不再逼問,隻安撫的拍了拍蘇酥肩膀,突然變得豁達寬容,“無礙,修真者的時間很多,我等你。”

等你卸下心防,將一切都告訴我。

蘇酥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仿佛發酵了一般,酸脹的難受,他粗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抬眼看向時平俞。這個原本被他抱在懷裏的幼崽已經長大,甚至在這段時間裏猛然拔高,成為了超越自己將近一個頭的存在。蘇酥本身並不算矮,可麵對時平俞,卻隻能在心中默默不甘了。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他幹咳了兩聲,還是在時平俞灼灼的注視下,別扭的移開了眼。

這塊硬石頭說的這麼曖昧作甚,生怕他不會多想嗎!

蘇酥心中憤憤不平,卻還是得老實的躲在巷子角落,與時平俞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對於蘇酥來說,實在是個折磨。全因為這道巷口很窄,又相當短,這裏本該是相背的兩排屋舍中間的過道,卻不知何人突發奇想,在這過道中間砌起高牆,建成了一座狹長的長屋,最前麵開出了一道木門,關的相當嚴密。而現在,蘇酥兩人便是縮在了巷口的角落,胸膛緊貼著胸膛,體溫互相交換,甚至連對方的呼吸都變得清晰可聞。

蘇酥偷偷瞄了眼時平俞,哦,還是那副生人不近,刻板無趣的棺材臉,隻是不知怎地,看著這張與平常一般無二的臉孔,他竟忽然覺得有些幹渴……

不!不可以在胡思亂想下去!

蘇酥生怕自己在如此濃烈的荷爾蒙下再次失態,將自己才樹立不久的‘正直’信念徹底摧毀,便自告奮勇的申請出去,看看那個掃把星白懷蒲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