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蘇酥不明所以的看向時平俞,突然反應過來,方才突兀出現的聲音有些微啞,帶著股萬事不經心的隨意灑脫,顯然不屬於時平俞。
那會是誰?
蘇酥猛地回頭,可身後卻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空無一人,他頓了片刻,又擰著眉轉了回來,“石頭,你可聽到有人在說話?”
時平俞道:“沒有,隻除了你,沒有任何人在說話。恐怕是特定的神識交流……他說了什麼?”
“讓我什麼都不用做,直接進時家。”蘇酥一臉古怪的說:“他似乎對於我不會有事這一點深信不疑。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我確信順著我家族譜向上翻上十頁,也沒有哪怕半個姓時的。”
時平俞神情不變,心裏卻也十分不解。
其實時平俞一直不太願意蘇酥跟他去時家冒險。哪怕他們一起來到蒼城,一起製備物資,甚至一起站在了能量漩渦之外。
隻因為想要入漩渦而不身隕神滅,必要具有時家血脈,而想要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擁有時家血脈,就隻有一個辦法。
——主奴契約。
以主之血哺奴之身,就如同時平俞與岩魘用血結成的契約一般,讓蘇酥的身體內含有時平俞的精血,隻有這樣,才有可能通過能量漩渦的試煉。但契約訂立期間,自有諸多的不平等,蘇酥屆時對於他的命令將不可違背、傷害被迫轉移承受、逆反之心生之即懲不說,自己若是不慎死亡,蘇酥也無法多活半刻。
契約如此霸道,看起來竟比岩魘所簽的更甚。時平俞自然不可能甘願,即便這契約他可以單方麵終止,蘇酥與他也都相信自己不會趁人之危,但做這件事,他心中仍舊有些陰影。
可若要他聽一個全然不知根底人的話,就這麼毫無準備的帶著蘇酥衝勁漩渦,他寧願簽訂那勞什子的主奴契約,至少那樣蘇酥的安全,會有九成的把我。
時平俞麵色不變,眼神卻慢慢變得堅定。終於,他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對蘇酥說道:“我們簽訂契約吧。”
“誒?”相依為命了那麼久,蘇酥倒是十分信任時平俞,對此便沒有什麼猶豫,“好。”
時平俞聞言心頭一鬆。隻可惜他才剛剛拉住蘇酥,還未擠出精血,便忽然感到一股強悍的推力從身後襲來。根本來不及反應,一頭紮進了漩渦中,而被他拉扯住的蘇酥,也無意間跌了進去。
兩人立刻握緊了雙手,將靈氣逸出體外護將起來,卻隱約聽到原本站著的地方,有道若有似無的抱怨聲。
“……真囉嗦……”
想來是之前出言提醒自己可直接進入的修士了,蘇酥忽然升起了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那個修士八成嫌棄他與時平俞顧慮太多,倒直接幫他們做了決定。
一陣劇烈的擠壓感隨之而來,緊接著仿佛置身於滄潼惡海,被滔天的怒狼狂波拍來打去,身不由己。護體的靈氣越來越薄,蘇酥隻覺得不妙,就在靈氣耗淨,身體即將承受不住撕扯之力時,有一股極為溫和的能量從左腕湧出,頃刻間溢滿全身。
是了。
蘇酥一瞬間想到了那個古怪的修士以及古怪的頸圈。
若沒有他的橫空插入,若按照曆史原本的軌跡行走,丹陽真人並沒有與時平俞簽訂什麼契約,可他最終也入了時家的秘境。他書看的粗糙,隻記得原因為何作者一帶而過,隻隱晦提及了有個幫助甚多的法寶,卻未曾詳細描寫,而現在他心中升起了一個猜測。
或許那東西正是自己無意中得到的惡獸頸圈?鑒於偏僻巷口白懷蒲的舉動,這一點並非沒有可能。隻是可惜小豆正在閉關,寶牌竟連原本顯現文字的功能,都暫時不具備了。
思維猶有些放空,冷不丁觸到了土地,蘇酥一時沒準備好,雙腿一軟,便要栽倒。時平俞隨手攬了一把,扣著他的肩膀道:“當心。”
蘇酥被聲音一激,立時回過了身來,一把反扣住時平俞,恍然道:“我知道了,是這東西幫了我!”他說著擼起袖子,露出了手腕見貼腹佩戴的黑色鐵片,一臉的驚奇。
岩魘因為擠壓,不適的垂著腦袋,看起來十分蔫吧。時平俞拍哄了兩把,便被蘇酥的話吸引,朝那環狀鐵片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