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竟是他無意中的一拳,殺了對方嗎?
時平俞蹲下.身來,輕撫過冰層,靈氣順著手掌融入其中,很快便將它融化,他推測道:“是水係靈氣衍生的攻擊,重傷他的修士大概已死,所以這冰層才會輕而易舉的破毀掉。”
蘇酥也跟著蹲了下來,看著失去冰層固定,徹底展露出的魔修身體,不解的問:“既然如此,他為何不從內部掙脫束縛,自己突破冰層出來?”
時平俞沉默了良久,然後在蘇酥頓感不妙的眼神下,中肯的說:“他正在嚐試。隻不過重傷的身體靈氣低微,所需的時間頗長……”
“長到將近六年還未能成功脫困,然後……不慎被我……打斷了?”
時平俞抿了抿唇,沉默了下來。
長歎了口氣,蘇酥揉了揉額頭,“算了,反正是個魔修,又是屠滅時家的凶徒之一,我這也算是幫你複仇了吧?”揮了揮手,蘇酥看起來並沒有被這件事影響太多。畢竟早在忘情山脈時,他的內心就已經被鍛煉的十分強大了,這種程度的失誤,還不至於使他動搖。
“這樣說也對。”時平俞也恍然想到了這一點,他站起了身來,不再糾結於身旁魔修的屍體,而是順手抖了抖長衫的下擺,目光落向了遠方,透著股沉重和複雜。
蘇酥倒是環視了一圈,可惜周圍都是燒灼的痕跡,卻並沒有任何明顯的建築,一時倒不知往哪走,遂問道:“石頭,你好歹在這裏生活了十多年,對時家應該很熟悉罷?那個傳聞中的秘境,又在哪裏?”
“我算是廢子,家族的辛密怎可能說與我聽?”時平俞的眼神未曾移動分毫,仍順著那片燒毀的枯樹遠眺,不知在看向哪裏,語氣裏卻透著股說不出的諷刺。停了一會,他倒是真想到了一條線索,“不過內院倒有一處禁地,是一片死水湖,族中的長老們常年以結界禁錮,甚至留下族規,宣稱擅入者死。”
“事出反常必有妖,禁地一定有問題。”
時平俞默認了蘇酥的推測,實際上若非他地位低微,沒有資格去內院,早就去那一探究竟了。兩人定了接下來的行程,時平俞卻在出發前,突然說道:“等我一下。”語罷徑自朝枯樹林走去。
縮地成寸被運用到極致,時平俞看起來仍舊沉穩冷靜,可行為中卻透出股平常難見的急迫來。蘇酥隱約有些感覺,他知道石頭在時家掛心的人事並不算多,除了平時相處多些的靈草堂族叔,大概隻有那個提過幾次的‘母親’能牽動他的內心了。
所以這件事多半與時母有關!
蘇酥一言不發的跟在時平俞身後,不著痕跡的加快了速度。
他們很快穿過了那片不大的枯樹林,時平俞的呼吸甚至有些急促,他停在樹林邊緣,看著前方,抿唇不語。
蘇酥緊跟著邁出了樹林。
“嘶——”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為眼前駭人的景色震驚了。
這同樣是一片空地,隻不過前麵不遠處被挖了一個巨大的土坑,裏麵有著零星的灰燼、破損的白骨甚至焦黑枯瘦的屍體。而從周圍明顯的灼燒痕跡來看,前路見著的焦黑幹枯,這裏恐怕才是根源。
時平俞快步走向深坑,然後在蘇酥驚訝的眼神中跳了進去。他在一群枯骨焦屍中扒挪翻找,不知多久之後,猛地停止了動作。
蘇酥看見他閉了閉眼,然後從坑底抱出了半個焦黑的屍體!
蘇酥的嘴唇張開又閉合,欲言又止了半響,仍不知現在這個時候自己說些什麼好。時平俞卻已經將心態放平,對他解釋,“還算幸運,能找到母親的身體。”頓了頓,繼續,“雖然不完整。”
蘇酥隻能吞了吞口水,對著屍體幹巴巴的道:“……伯母好。”
被蘇酥這一逗,時平俞眼底的鬱氣倒是散去了些,他將母親抱出,又親自燃成灰燼,裝進了一個白玉質地的瓷瓶中,收進了儲物戒。他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煉獄般的深坑,就仿佛透過眼前的景色,看見了六年前,那個不眠之夜裏,被丟進坑中的時家人,以及坑外祭出五行業火,容貌深刻在他腦海的魔修大能。
既然他僥幸未死,被火燒灼的感覺……他總有一天也會讓對方嚐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