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幹咳一聲,抬手指了指足下,“不小心踩斷了樹枝。”他頗不理解時平俞如今草木皆兵的狀態,一臉無奈揭露了之前異響的緣由,可是叫他心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預感的是,時平俞並未回過身繼續趕路,而是視線順著自己的指尖向下移去,然後在看見他所指著的‘樹枝’時眉心一皺,後又抬起眼瞼望向他,一字一頓道:“方圓十數裏,並無草木。”

“……”

樹木不可生長,又哪來的斷枝?

蘇酥悚然而驚,“嗬……聲音似乎的確更清脆……些?!”視線下移,尾音陡然挑高,蘇酥深吸口氣,瞪著腳底所踩之物,一臉糾結的抬腳,往旁邊橫跨了一大步,蹭了蹭地,“這裏怎會有人骨?”

原來他們不知不覺間已入岩山深處,此處地處偏僻山坳,周圍並無活物,卻橫臥著一具身量長開的男性骸骨,之前天色暗下,蘇酥一個不慎,一腳踩住其膝,也不知因為何故,這具骸骨骨質尤為易折,經叫他一下踩斷,發出了聲響。

時平俞心神一晃,心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有了些猜測。他的神態變化沒有瞞過蘇酥,便聽對方問道:“石頭,你發現了什麼?”

他也不回答,隻隨手掐了個法決,一瞬間這處偏僻的山坳便亮如白晝,而他們二人,也真正看清了此處情狀。

數具屍骸有男有女,姿勢有攻有防,便連周邊的石壁,也多有劃痕破損,顯然曾經曆過一次不死不休的纏鬥,再看看死在這裏的幾個男女,明顯的修真人士,答案便呼之欲出。

無外乎殺人奪寶、私怨派爭……時平俞彎身翻過幾具屍骸外裳的衣襟,俱都在衣襟內側看到繡著時家族徽的暗紋,顯然都是他的族人。心中一動,可能的原因便又多了一個——地位資源的爭奪。

時家是大族,卻又並非人人都能得到看中,有他這種先天不足難以在道途行的太遠的邊緣人,自然也有天資卓絕,得族長長老們青眼,重點栽培的對象。

隻可惜這種名額能夠得到的機會並不多,優秀族人……尤其是分支尤有私怨的族人,更是在私下裏爭鬥不休,以圖確保自己的地位。修真人士感情淡薄,那些上數幾代才能攀上關係的族親間,親情更是寡淡,做出這些事來也不無可能。

族徽暗紋證實了他的猜測,時平俞心間稍定,對蘇酥說道:“這裏應該是秘境。”

“那個修真人士苦尋的時家秘境?”不該是禁地嗎?蘇酥對這塊天上掉下的餡餅,有些難以置信。

時平俞自顧自的解釋,“禁地不該有如此多的族人進入,尤其這些族人不過築基上下,修為不高,不可能逃過長老的神識。除非這裏一直便是那位飛升大能留下的秘境,以往為了隱藏遮掩,才故意造了個禁地,迷惑他人視線。”

“所以這些人是死在秘境之中的曆練者?所以我們陰差陽錯尋到了通往秘境的入口?”蘇酥恍然,“這樣倒也說得通。那我們怎麼出去?”

“秘境三年一開,一開十五日。”時平俞有些可惜的說:“我從未得到過進入的資格,隻知道這些大眾皆知的內容,關於出入的契機從未聽聞……”

說道此處,蘇酥突然打斷了他,“石頭,你有沒有聞到什麼氣味?”

“甚麼?”話音未落,時平俞也嗅到了一股似蘭似桂的幽香,他奇怪的看向四周,這裏並無任何植株,卻不知打哪傳來了花香。

恰因此時,他二人俱都心緒翻湧,莫名對對方起了惡念殺意!

“定心!”時平俞低喝一聲率先反應了過來,蘇酥一個機靈找回了神智,再回神竟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祭出了青簪,險些攻向時平俞,他的脊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衣衫被冷汗浸濕。

抖著手將法寶收好,蘇酥心下駭然。

幸虧時平俞信念比他要堅定的多,及時反映了過來,若非如此,他二人當真被迷惑的自相殘殺,假使有人能夠醒來,必定一生被心魔所擾,修為難以進益是輕,手染友人之血,悔恨終身是重!

這處不知名山坳處,竟有著這般惡毒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