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子終於回神,李濃已經幫她掖好被角,自己坐到了大帳的書案後麵。一瞬間,女子忽然覺得自己內心很猥瑣,滿腦子都是奇怪的想法。誰知道呢,如果不是李濃那句“咱找個地方睡覺”說得那麼曖昧,她一定一定是不會誤會的。誰能想到這個富有天下,理所當然覺得自己也擁有天下所有女人的天子,今天……今天這麼講道理。
李濃翻了兩頁手中的奏折,正欲提筆,忽然有感應似的抬起頭往她這邊看過來。燈影迷蒙,淡黃色的暖光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往日裏那麼淩厲的一個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鷹一般犀利的眼神也在這個瞬間不再那麼逼人,而是化作深潭一般,引人探究,引人親近。女子忽然從榻上坐起來,“你要喝茶嗎?”
李濃仿佛對她的這個提議頗感意外,愣了片刻,“別起來了,在車上坐了一天,肯定累了,”他的唇角勾起,那弧度好看的要命,抬起握著朱筆的手指了指案上一尺來高的奏折,“你快些歇息吧,我一邊批奏折,一邊陪著你。”
……
李濃見她愣著不動,笑著說,“看來真是累著了,竟比平日裏看起來還要傻一些。”平日裏溫度極低的嗓音,在這氤氳的氣氛中,柔得有如溫泉。
“我還是陪著你吧,我一點也不困。”女子披著被子就下了地,赤著足踩在裸露著草皮的地麵上,來到大帳中央的爐火上取了沸水泡茶。
手還沒碰到茶壺,腳下就給被衾一絆,身體失去了平衡,不由得驚呼一聲,心裏想這下完了,這下完了,緊閉雙眼正準備摔在地上,身子卻一輕,已經被李濃雙手托起,緊緊抱在懷裏。頭頂上響起他責備的聲音,很是焦急,“叫你不要亂動,手腳都還沒好利索,胡鬧什麼!”
胡鬧什麼……女子聽了這句一愣,緩緩抬起頭看著他,昏暗的燈光中,他逆著光的臉襯在一圈黃白的光圈中,幽暗的眸子深處仿佛有自己一片白影。很多很多年,沒有人在她為難的時候出手相救,更沒有人擔心她的安危,而眼前的這個人,他是真的很焦急。女子搭在他身後的玉手不由得攥緊成拳,抿著嘴唇,仿佛要強行壓製住心底的那點悸動。
見女子這麼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李濃有點慌,忙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吼你……”
解釋到一半,就見眼前美麗的容顏一虛,身體已經被一簇溫香暖玉抱緊,他一瞬間覺得心髒要停止跳動,毫不猶豫地回抱住那個仿佛會瞬間消失的身體,“碧落,怎麼了……”
女子覺得鼻塞,眼眶有些脹,她不是不愛李濃,甚至早就愛上了他。她知道,自己這一抱,她也許就再也沒辦法從他身邊逃開,去過想過的生活了。
李濃小心地將女子放在自己身邊,帳子的地麵沒有鋪厚氈,女子方才是光著腳踩在裸露的草皮上。李濃先用被子把她整個人裹成了一個球,又將那雙粘著草屑和泥土的玉足托在手心,溫熱的手掌仔細搓了搓,掀起衣襟,將那雙玉足悟在懷裏……
遠處的地平線騰起一層白光的時候,李濃合上最後一本奏折,輕輕伸展了酸痛的手臂,低頭看看懷中早已熟睡的小人兒,竟是不舍得動了,微微挪了下腰,雙腿早已麻痹了,可是他還是一點也不想動,生怕自己動一下,這小人兒一醒,又會說一番稀奇古怪的話,遠遠將他趕走。想到這裏,麻痹的雙臂不小心用了力,懷裏的小人兒皺了皺眉,睜開了那雙深潭般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