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五十四)勢成三方(1 / 2)

小豆子瞧主子思緒神遊,輕喚道:“主子?風越發凍骨了,咱們進去吧。”

允簡緩緩將目光收回,又輕輕將眼合上,晚風襲來將他耳邊的半絲青絲拂起,應著這景,他的一副眉目淒美得厲害。良久,小豆子終於見他唇齒開合,輕淡而略帶沙沉的嗓音道:“從今日起,我該要換一種活法了。”

回到寢宮,他將所有在殿內站守的奴才統統屏退,靜立良久,才小心翼翼取下左起第二層第一格書架中了五六本經卷,沒想到裏麵竟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內裏又多突出一個暗格,上麵刷的是深色木漆,若不事先知情,即便把書目拿了開在正常光線下也是極難發覺的。允簡從胸口摸出一方疊好的絹帕,一層層打開來,中心處靜靜躺著一把隻有半個拇指長短的別致鑰匙。

他拾起鑰匙略微怔了會兒,遂下定決心一般伸手探摸進暗格周圍,不多時便聽得“哢塔”一聲,暗格的小門應聲而開。他手僵硬了瞬間,伸出來時已多了卷燙金的卷軸,他輕輕拍去積落在表麵的灰塵,沿著方向將卷軸打開,從右自至左,首先露出金晃晃四個大字:“皇帝詔曰。”

這是一道聖旨,先皇秘密留下的最後一道聖旨。

自從彥佑奪回了淞江地區及皇城的實際霸權之後,朝中的勢力格局有日益發生了改變,原先那些在成氏與尉遲兩家隊列中不被重用或是結有舊怨的官員,因這次排山倒海般的變動而選擇重新站隊,紛紛改投到天子的門下,簇擁成了所謂的保皇一黨。雖他們以往在兩方陣營時曾鬱鬱不得誌,幾乎沒有用武之地,可今朝改投到新帝這邊,卻對新帝而言算是他自身勢力中的第一朝元老,因此個個均被委以重任,彙集在一起力量終是不可小覷。

在這新晉的保皇黨中,有兩人不得不提。其一是在數月前對成氏的第一次發難中被牽涉其中的刑部主事成剛之子成亙,那時他父親因“國師案”替成祿遮掩頂罪而被罰三十大板,本已年近七旬,挨了這一頓後從此久臥不起,沒幾日便斷氣離了人世。成亙乃出了名的孝子,喪父悲痛之餘,自然對自己成氏甚感憤怒,心想父親本是無辜,為了保全成氏的當家而把罪名全往自己頭上攬了來,害得自己魂歸九天不說,卻還落得個無人問津的下場。父親病重直至過世,成氏當家的竟沒一個曾登門探望吊唁,真正是過河拆橋、心狠手辣。反倒是那年紀輕輕、平日裏看上去冷眉冷眼的皇帝,曾在三番兩次派了禦醫前來府中替父親診斷救治。後回天乏力,成亙在家中小設靈堂,正歎世態炎涼、人事無情時,卻瞧管家領得客人前來拜祭,等走近一看,差點驚了一跳,來人竟是當朝天子,仔細算來還是直接將老父害死了的凶手。

這樣的舉動於皇帝來說可算是絕無僅有的,成亙心下難免存著嫌隙,當時並不十分動容,隻是冷眼在旁看著。原想皇上這一趟定是預備了不少煽情慰藉的話捎給自己,以好緩和關係君臣之間不必弄得太僵,誰知彥佑整個過程並無一句多言,神色莊重,眉頭始終蹙著,看得出心緒頗為沉重,且無一絲做作之情。待供奉完畢,他仍舊一貫作風,對成亙略微點了點頭便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