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華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事。你是領導,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黃來德嗬嗬地笑了兩聲,說道:“那我可要謝謝朱局長了,什麼時候有時間一起出來喝茶?”
他雖然認識朱玉華,也許是工作性質的緣故,彼此之間平時也沒有多少往來,私下的關係也就那樣,好不到哪裏去。他有一種直覺,朱玉華這時候打電話給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對他說。
果然,朱玉華說道:“發生這麼大的事,現在縣裏估計沒幾個人有心思喝茶了!”
黃來德愣了一下,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朱玉華說道:“黃縣長,你還不知道呀!餘愛仙死了!”
黃來德吃驚不小,連忙問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朱玉華在電話那頭嗬嗬笑道:“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還以為有人向你彙報了呢!”
黃來德知道朱玉華是在說屁話,他又不管公安係統,就算知道,也沒有朱玉華來得及時。當下,他裝作奇怪地說道:“你認為這樣的事,誰會向我彙報呢?”
朱玉華在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接著發出一聲歎息,說道:“我現在向你彙報也一樣,下麵的人說,餘愛仙是下班回到家裏後自殺的。我覺得很奇怪,她活得好好的,聽說昨天還陪著萬老板他們一起玩呢,怎麼會突然自殺!”
黃來德淡淡地說道:“她到底是不是自殺,那是你們公安局的事,縣裏可管不了那麼多。不過,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麼死了,總會有什麼原因吧!有些問題,不得不慎重考慮。”
他那話中的意思很含糊,是讓朱玉華聽後,自己去揣摩的。像餘愛仙這種備受非議的公眾性人物突然間自殺,無論縣裏公布一個什麼樣的調查結果,隻怕沒有多少人會相信。人們關心的是導致這個女人自殺的黑幕。
誰有本事能夠堵得住悠悠眾口,不讓人們去懷疑和猜測呢?
朱玉華說道:“我也覺得她死得很奇怪,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選在這當兒上自殺。這不明擺著給縣裏添事嗎?”
黃來德問道:“按朱局長的意思,人家自殺還要選時間呀!”
兩人又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就掛了,誰都沒有主動提到胡誌雄這個名字。黃來德的妻子把茶放到他麵前的茶幾上,就坐在一旁看電視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剛剛是公安局朱局長來的電話,說電視台那個女的自殺了!”
妻子扭頭看了一眼黃來德,低聲說道:“累了吧,累了就進房休息!”
黃來德深深呼了一口氣,頭往後仰靠在沙發椅背上,閉上眼睛。他確實感到有些累,可是聽了那通電話之後,竟莫名地產生了一絲興奮。
沉重的鐵門在胡誌雄的身後緩緩關上,他站在那裏,扭頭望了望那高牆上的鐵絲網,還有站在鐵門兩邊崗亭前的獄警,臉上微微閃露一抹冷笑。這個生活了8年的地方,他可不想再來了。
他原本被判12年,期間由於表現好,減刑兩次,每次減1年。半個月前,也不知為什麼,隔壁監舍的兩個囚犯在勞動時發生口角,進而引發械鬥。他在獄警沒有趕到之前,成功地將械鬥平息。
就在昨天,監獄方通知他說,由於他在半個月前那場械鬥中的立功表現,他再一次獲得減刑,並提前釋放。
當人們哀歎人生猶如白駒過隙,轉眼就是一年的時候,又怎麼能夠體會得到那些在監獄中服刑的犯人,是怎麼樣掰著手指頭計算自己出獄的時間的呢?8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在裏麵生活了那麼久,胡誌雄對裏麵倒有點依戀,那一個個穿著囚服光著頭的獄友,還有那一排排整齊的囚舍,一切都那麼熟悉。
“老大!”一個聲音從前麵傳來,他抬眼望去,見那裏停了幾輛車,汪積德帶著幾個人正快步朝他走過來。
當年那些一同被抓進來的兄弟,先後都已經出獄。道上的兄弟還算夠義氣,每個月的親屬探視日,都有人去探望他。
汪積德接過胡誌雄手裏的包裹,丟給身後的一個人,同時說道:“老大,你辛苦了!”
胡誌雄看著汪積德那油光滿麵的臉和大腹便便的肚子,說道:“當心脂肪肝,人胖了,很累的!”
汪積德嘿嘿地笑了兩聲:“老大,你的身材還是那麼健壯!”
胡誌雄淡淡地看了身邊那幾個人一眼,說道:“你又不是沒在裏麵待過,我就是想胖也胖不起來呀!”
汪積德親熱地擁著胡誌雄,朝車子走去。來到車前,胡誌雄突然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坐公汽回去!”
“為什麼?”汪積德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瞪著眼睛望著胡誌雄,說道,“大哥,你這是……”
胡誌雄從旁邊那人的手上拿回自己的包裹,顧自往前麵走去。離監獄不遠就有車站,從這裏坐車到市裏,再轉去高雲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