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盛故意瞎說,想把盜賊誘到什麼東西也沒有的地方去。可一旦讓盜賊闖進去,玄德法師仍有被殺的可能,於是他故意留在了後麵。
前麵一名領頭的抬腳踹門,正欲闖進。這時,貞盛從背後的箭筒中抽出箭來,搭在弓上,嗖地射了出去。正中那人後心。
“有人在後麵放冷箭。”就在對方中箭的一刹那,貞盛大喊起來,接著縱身跳到中箭那人的身後,與他一同倒向屋內。
“快逃啊。”貞盛一麵把自己射殺的男人拖進屋內,一麵大喊。然而,盜賊們沒有畏縮。“別管他,闖進去。”
緊接著,貞盛再次放出一箭,正中這名叫囂者的臉。
“又有人射箭,快逃啊。”貞盛一麵抱住栽倒的男人往屋內拖,一麵又大聲喊道。
“哇—”於是乎,盜賊們叫嚷著逃走了。
貞盛在背後又連射幾箭,又有二人倒下。盜賊們爭搶著向門口竄去,貞盛又射殺了二人,射中了第七人的腰。中箭的男人跌倒在路旁的溝中,隻有他活到了次日早上,於是將他抓起來,讓其供出了同黨。逃走的餘黨悉數被抓。原來這些盜賊都是平將門之亂時將門麾下的武士,將門死後,生活無以為繼,於是落草為寇。
“啊呀,多虧把貞盛大人請進來啊。”玄德法師感恩戴德地說。
“如果死守物忌,不讓貞盛大人進去的話,法師必被殺害。”
如此,人們便交相傳頌起來。
“有這樣的事情?”晴明說道。
“忠行的占卜,既不能說中了,也不能說沒中啊。”保憲苦笑道。
“不,倘若忠行不讓他堅守物忌,貞盛大人當晚定會酣然睡去,自然不會如此警覺。這樣一來玄德或許就把命給丟了。”晴明說道。
“言之有理,想想也的確是這麼回事。”
“玄德保住性命的關鍵就在這裏。”
“嗯。”
“這件事發生在將門大人死後的第二年—天慶五年前後吧?”
“現在是天德四年,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說起平貞盛大人,是叛亂時與俵藤太大人共戰將門大人的那位?”
“對。”
“現在有多大年紀了?”晴明問道。
“大概六十歲吧。”回答的是博雅。
“曾一度被委任為丹波守,去年返回京城,不是嗎?”博雅注視著晴明和保憲,說道。
“沒錯。”保憲點點頭。
“最近一段時間可沒看見他的影子,聽說是患了病?”
“是的。”保憲向博雅點點頭。
“你剛才說有事相求,就是這件事嗎?”晴明問道。
“嗯。”保憲點點頭。他壓低聲音,悄悄說道,“聽說是患了瘡。”
“瘡?”
“臉上長出一個惡瘡,怎麼也治不好。”
“治不好?”
“似乎不是一般的瘡。”
“什麼樣的?”
“說是長在舊刀傷處。”
“刀傷?”
“這刀傷似乎大有內情。”
“哦?”
“不知是自然長出的瘡,還是被人下了咒。”
“咒?”
“嗯。”
“那麼,你打算讓我怎麼做呢?”
“我想讓你給貞盛大人治一下瘡。”
“保憲大人你親自治療豈不更好?”
“你不知道,晴明。對方其實並不知道此事。”
“不知道?”
“也就是說,是我們這邊想為貞盛大人治瘡。”
“跟他說一下不就得了?”
“說了,不過不是我說的。是貞盛身邊的人說,讓陰陽師或藥師給看看如何?”
“結果呢?”
“他不聽。”
“不聽?為何?”
“說是不用管,到時候就會自然痊愈。”
“真的?”
“那誰知道。”
“……”
“拜托了,晴明!”保憲一副哀求的表情,說道,“去一個並不希望別人醫治的人身邊,硬給他治療,這可不是我的拿手戲啊。”
“既然如此,那就依他本人的意願,不去管它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
“為何?”
“……”
“為何不行?”
“事實上,關於這個瘡,我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說實話,我不能講。”
“那就不好辦了。”
“別啊,晴明。否則我就麻煩了。”
“保憲大人你也會有麻煩?”
“啊。”保憲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要是我事先透露點什麼給你,你就會動搖的。”
“……”
“如果你願意,那就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們二人來個殊途同歸。”
“為貞盛大人治瘡嗎?”
“是。”
晴明盯著保憲,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恐怕不是你一人的想法吧。”
“嗯。”
“保憲大人,你身後一定還有人物吧?”
“嗯。”
“誰?”
“不能說。”
“是那個男人?”
保憲沒有作答。“反正就是這麼回事,晴明。”他微笑道,“不久就是宮內歌會了。在歌會結束之前,你就不要動了。”
“歌會結束之後呢?”
“你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到貞盛那裏露個麵,說句‘聽說您患病了,如不嫌棄就讓我給您看看’之類的就行。”
“我可不敢打包票。”
“別這樣。你最合適了, 晴明。”保憲使勁拍了下晴明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