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莞雪就被縷衣叫醒了,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就又上了馬車,然後倒頭就睡,待她睡飽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了棕色的車頂,身子也跟著一晃一晃的,她在柔軟的被子上麵打了一個滾:“縷衣,縷衣我要喝水,熱死了,熱死了。”
縷衣笑著給她取了一杯水:“這麼熱的天還把被子摟得那麼緊,我拉了幾次都沒有拉開。”
莞雪穿著白色的褻衣爬起來,就著縷衣的手喝了水就趴在窗沿邊,用一隻手掀開車簾。陽光已經升起來了,山間一片濃鬱的綠色,山石中間還夾雜了點點倔強的小花,五顏六色的花朵點綴在這綠色中間,分外的好看,金色的、白色的、紅色的、紫色的,各顯風姿,獨自綻放。道路兩邊粗壯的大樹高聳雲端,層層疊疊的樹葉遮擋了耀眼的陽光,車隊走在一片林蔭大道上麵,安逸寧靜。
越往南邊走,空氣中似乎都帶著水蒸氣。馬車已經在路上行了十幾天了,莞雪漸漸地對外麵的景色失去了興趣,如今躺在車裏無聊地發呆,突然卻冒出一句話:“縷衣,穀蕊在丞相府應該過得很好吧。”
縷衣在給莞雪做衣服,聽到她的話,手上的動作一頓:“應該是好的。”
莞雪很久沒有說話,不過沒過片刻,聲音裏就帶著喜悅:“我不是也挺好的嗎?”隻是,有點想念紅丫頭了,因為現在身邊總是有人,紅丫頭不能近她的身,就隻能跟著車子走,除非到了晚上大家都睡了,才能見到紅丫頭。
在莞雪的情緒從無聊轉變成煩躁之前,經過一個月的行車,大家終於到達了廣州。因為是正午,路上的人很少,明晃晃的太陽燒烤著整個大地,所有的東西都被曬得白晃晃的,莞雪被折騰得毫無胃口,這幾天眼看著就清減了幾分。
車夫輕車熟路地往木家老宅行去,門口已經有一大幫子家仆等待了,見了主人的車架,立刻躬身行禮:“恭迎老太太回府。”
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滿臉疲倦地稍微應付了一下就直奔靜心居,當初木府從廣州移居到南京時,所有的院子都是按照老屋子來布置的,莞雪還是住在知秋院,許媽媽領了這個差事,帶著她們去了偏僻的知秋院。隻是這個知秋院卻與南京有所不同,南京是天子腳下,寸土寸金,可是廣州卻是地廣人稀,這老宅估計是南京的三個大,知秋院自然也空闊些,經過下人的精心規整,倒下整潔秀麗。
知秋院的人經過一路上的顛簸也疲倦了,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骨頭都像散了似地,大家隻能各回各屋的休息。
許媽媽看見莞雪一臉的疲態:“小姐先休息,呆會我再過來看你。”
縷衣把許媽媽送出去之後,就進來伺候莞雪睡下,沒過一會,整個知秋院就沒有了一丁點聲響,每個人都睡著了。
直到暮色四起,莞雪才睜開眼睛,雙眼總算有了焦距,也有了些神采:“哇,天都黑了。”
縷衣和沾衣也神清氣爽地進來了,沾衣取笑她:“是啊,小姐可真是能睡。”